“人们总喜欢把自己的错误推到别人身上。”
祁危轻声:“这是人之丑陋,很难避免。”
他说起这段往事,情绪不是没有,只是已经不像当年那样了:“其实他最后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是好孩子,比祁元瑢好。”
齐棹微怔,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想要用自己的死亡结束这一场‘战争’,希望祁知璋能再娶你母亲,给你一个家。”
但是,肖白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太多,忘了这不仅仅是他和祁知璋的事了。
祁危应了一声。
齐棹看着祁危,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动了动唇,主动问了一句:“那你母亲和祁知璋……”
“本来就是一场意外。”
祁危低声:“我母亲发热期到了,打了抑制剂。但是她用抑制剂太多次,效果没有那么好了。祁知璋那天也确确实实是被人下药了…到底是谁下的,我还在查。”
不是为了祁知璋,只是为了当年的一个真相。
齐棹微抿唇。
他知道祁危的母亲在早两年就去世了,因病去世,最终还是没有治好。
他其实很会安慰人的,不然他的朋友们也不会一有什么难过就跑来找他哭诉。
但是面对祁危……齐棹感觉自己的嗓子眼就糊了一层胶。
齐棹还在想他该说点什么好,祁危突然轻笑了声:“阿棹,你不用担心。其实我跟我母亲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对于她来说,我也是她的污点。我其实小时候就有分化的症状了,可能因为她是我的母亲,她早就感觉到了我会分化成alpha,所以她特别排斥我,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经常会把我往外面赶,不许我回家。”
至于为什么这样的关系,祁危还是愿意打黑.工去赚钱给她赚医药费……因为那是他的母亲。
是他当时认知里唯一的亲人了。
齐棹看着祁危,声音放得很轻:“你不难过吗?”
回忆起那时候幼小无力、被当作工具利用的自己,不会难过愤怒吗。
祁危稍顿,低下头,眼帘垂着,叫人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其实还是会有的。”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声音有几分涩意,说到最后也越来越轻:“我是超S级的alpha不假,可我也是人啊。”
齐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尤其他想起那个时候祁危被祁家带进家门后,那段时间针对祁危的各种流言蜚语……
偏偏祁危在此时还呢喃了句:“我一直…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如同利箭一般,直接扎中了齐棹心脏最深处。
齐棹抬起手,主动抱住了祁危。
祁危低垂着眼帘,在齐棹贴上来的瞬间就反手抱住了他。
他还用轻松的语气调节沉重压抑的气氛:“阿棹,我喜欢你这样的安慰。”
一步步、一句句,全是算计。
故事是真的,但难过是虚假的。难过什么,他早就没有那种感情了。
但流露出这么多情绪,为的只是——
“不过你这样,总是会给我一种我们在谈的错觉。会让我想亲你。”
也许是今天开了一下午的机车,爽到了极点,肾上腺激素到现在都高亢着;也许是因为祁危那句“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直接触动了齐棹的最深处,让他的灵魂都在共鸣中颤抖着尖叫、在沙哑中嘶吼……
所以齐棹受到了影响。
他在这一刻从所有的茧丝中挣扎而出,振翅欲飞,被关在昏暗的翅羽没有失了光彩,斩断所有茧丝的那一霎那,流光也晃眼到令人窒息。
他还是他。
还是那个骨子里带着一股拗劲的齐棹。
beta又怎么样。
就算他是beta,他依旧可以耀眼到让alpha都忍不住为他垂首。
齐棹微微抬起下巴,展翅飞翔的蝴蝶就翩翩然落在了祁危的脸上——
他闭着眼,很轻地贴了一下祁危的唇角,轻声说:“我们可以试试。”
祁危一怔。
他只是想骗个吻,骗不到也没关系,但是……
他看着齐棹睁开眼,眉宇间的神采就如同当年一般,飞扬又鲜活:“和我谈恋爱会很累…但我还是想问,你愿意试试吗?”
alpha的信息素在这一刻是真的彻底失控。
它们肆虐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发出什么样的信号。
雀跃?
欢欣?
亢奋?
炫耀?
不知道。
就像是癫狂了一样,但所有迸发出来的信息素都争先恐后地绕着齐棹,像是恨不得攥紧齐棹的皮肤里,要是它们能够拥有声音,齐棹一定能听见神经质的尖叫和疯癫的噪音。
但它们的拥有者却攥紧了齐棹的手,也搂紧了齐棹的腰身,那双漆黑的眼眸注视着齐棹,一字一顿,温柔又无比认真:“阿棹,‘和我谈恋爱会很累’这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
他轻声:“如果只是保持着现在这样的关系,你可以拒绝很多事,但是如果……我不是圣人,我有人拥有的所有丑陋。”
贪婪,罪恶之源。
“所以应该是我再一次问你。”祁危说是说着这样的话,可手却忍不住收得更紧:“你愿意跟我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