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网恢恢，偶有疏漏。天眼并不是无死角，犯罪的人不一定都在数据库，通讯监视也无法面面俱到，更何况电脑再智能，也比不上人心叵测。

子诚在佘明慧的电脑里找到一张电子交易账单，交易资金 200 多万，转账方是一家拍卖公司。原来佘明慧曾委托他们拍了 3 个明青花。一个护士长怎么可能有那么贵重的东西。追查之下，子诚很快就有新的发现，终于挖出佘明慧与最后一名死者，医患关系以外的交集。

普罗米修斯受《个人隐私条例》约束，必须保护普通市民的隐私数据。想要从正面追查佘明慧几乎不可能，但是交易账单的出现，让子诚的关注点转到其余的死者身上。在没有锁定潜藏犯嫌疑人之前，追查个人隐私不合法，但调取天眼数据是可以的，户籍信息也能查到。

一番追查，子诚发现 12 名死者中，有 5 个是单身汉，没有任何直系亲属。其余的都是老伴离世，子女在外地工作的独居老人。

通过翻查天眼监控记录，在他们住院期间，佘明慧都去过他们的住所，有的甚至去过好几次。一个护士长出入患者家里，似乎有点不太合理。

太平道的自建民房区纵横交错，违章加盖此起彼伏，楼与楼之间的通道因为长期得不到阳光的温暖，囤积着一股闷热的湿气。 自建民房多是外来人口的出租屋，价格低廉，因此住的人龙蛇混杂，用“恶劣”这个词已无法诠释整片区域的居住环境。

乔安捂着鼻子，企图阻挡霉菌的入侵，她小心地绕开脚下被泡得发胀的枕芯，一不留神撞倒通道边上的破床板，瞬间，数十只蟑螂从床板后面一涌而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杂物堆中。

乔安一阵毛骨悚然：“好恶心呀！长期住在这样的地方，不要说肺病，心理都会出问题！”

走前面的天生停下脚步，站在一座 9 层高的自建房前，他拍了拍夹克衫上沾染的灰土，向乔安投来蔑视的眼神。仔细观察，今日的天生与平常不同，无论装束，还是神态，都与天生那个充当保护伞的力量支配者人格极其相似。

“第一名，执行任务前请熟读资料，赖奕鑫住的可是整个太平道最豪华的自建房！”

粗鲁无礼的语气，一下子就暴露出他的身份。他不是天生，他是天生其他人格之一，布兰德。

一年前政府重新规划后，从太平道去环城区只需乘车穿过一个 1200 米的隧道，可两区的租金却是天壤之别，有些原住民察觉到商机，把自建房的内部装成高级公寓，吸引了不少环城区上班的高端白领，租金比以前也翻了几翻。 赖奕鑫就在这群嗅觉敏锐的人之列。

从外部看，这座自建房与四周的凌乱不堪十分匹配。可破旧的铁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伴随下推开时，就能发现内部别有洞天。一进门是挑高的大厅，虽然面积不大，但从地面到墙壁都铺着大理石，而且顶上吊着一盏大型水晶灯，异常气派，进门正对两台电梯，一台是直达顶层，另一台则自由出入其他楼层。

“哗！这是豪华别墅的配置啊！”乔安发出一阵感叹。

布兰德轻蔑地看着乔安，不满地说： “第一名，别老一惊一乍，李子诚发来的资料里有介绍！”

“布兰德，你和李子诚一样讨厌，请把天生换回来！”

“这种外勤不适合天生，他要看到外面那环境，估计昨天的早餐都会吐出来！”

“多重人格还真幸福，要我对着你和李子诚的时候能换一种人格就好！”乔安冷笑道。

布兰德能为天生抵挡一切他不愿面的外在威胁，比如这种脏乱的环境，对于有洁癖的天生来说实在难以忍受。

赖奕鑫是这片区的楼王，名下一共有 6 座自建房，里面总共分拆了 450 个套间，供他对外出租。这座号称顶级豪装的自建楼顶层就是赖奕鑫的家，底下 8 层都是出租房。粗略估计每个月他靠租金就可以收入 350000 万。可非常奇怪，巨额的收入面前，他银行几乎没有存款。每月除了定期存入供水电扣除的金额，完全不和银行打交道。

“很多老年人都不去银行，喜欢把钱藏家里吧。按照赖奕鑫的收入，屋子里会不会堆满钞票？”电梯缓慢地上升，乔安拿出手机，仔细翻看子诚发送的资料。

“那 12 个死者在 56-78 岁之间，共通点是银行存款极少。如果他们的钱都藏在家里，那佘明慧的杀心就有迹可寻，现在去钱山说不定早空了！”

“其他 11 个人的家也要去吗距离第一名可疑的死者已经 3 年，应该不会有什么线索吧？”

“要去，虽然其中 7 套被继承的房产已经卖出，但其余还是空置。说不定能找到点什么。”

乔安从电梯出来后，直奔中式铸铝入户门，门上装着密码锁。她翻出子诚给的密码，刚想伸手输入，立刻被布兰德阻止。

“戴手套，菜鸟！先不要碰那个门，等我提取指纹！”

“你不是学犯罪心理的嘛！怎么还带痕检人员的专业，天生究竟有几个人格啊？”

“那是优秀警察必备的素质，让开！”布兰德从夹克口袋里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蹲在门边从盒子里拿出提取指纹的工具，小心地提取密码键盘上的指纹。布兰德的小盒子是他在美国读犯罪心理学时，一个老狱警送给他的。那是一套微型的痕检工具套装，有提取指纹的工具，万能工具刀，还有搜索犯案现场常用的试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