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阴阳簿(265)
周楠很难形容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很微妙,也很舒服。
微妙到,他睁开眼睛就迫不及待想看见她。
舒服到,不愿意从美梦中抽离,可入目的现实只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她给不了他想要的满足。内心的空虚,随着现实不断涌入脑海将如梦似幻的人影强行剥离,而愈发难以填补。
他感觉到心里真的有把火烧得厉害,红彤彤的,热乎乎的,像极了她舔湿的红唇,更像一片满漾的血。
对,是血,很想见到血,最好是她的血。
更想咬破她时而微笑时而蠕动的唇,让淋漓不止的血染透她的口腔;他一定会兴高采烈亲上去,就着她的血液和口水,将满腔舒畅统统咽下;再枕着她光滑软嫩的肉体,用她魅人的声音给自己唱最好听的摇篮曲。
那一定舒服死了。
周楠痴痴地想。
直到手指被自己咬疼了,才赫然清醒,回首就看到惨白的床单上弥漫着大朵大朵的血花。他有些怕,哆哆嗦嗦拨通母亲的电话,要她来为自己解决麻烦。
但更多的是兴奋,难耐的兴奋——
任母亲如何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地骂,他充耳不闻,凑到昏迷不醒的女孩身前,抱起她的脑袋吻了吻她黏糊糊的伤口。
血真热啊……
和他迷失在春梦中的心一样。
热得发烫,热得不安,却足够安抚一个渴望归宿的灵魂。
感受到那道焦灼不堪的视线,刘钰歪过脑袋,冲周楠颔首浅笑。他先是呆了呆,随即推开在怀里撒娇的女伴,迈开脚步走向她。
两个端盘子的服务生在他面前擦肩而过。
他稍事停顿而已,再望向她时,就见她贴在那个狗杂种胳膊上,趴在耳边说了什么,忽而娇滴滴笑了。
周楠呼吸一滞,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荡漾着笑意的双眼顿时冷了下来。
本来,他想按兵不动,却看到狗杂种转头看向她,接着一把将她搂进臂弯,手一路向下勾住她的腰,她便像块没了骨头的肉一样,与他越贴越紧。
周楠看在眼里,暗暗握紧拳头,金灿灿的虎牙在发抖的唇瓣里若隐若现。
眼睁睁看着两人腻歪半天,周楠的眉头越拧越紧,心里也越来也烦,无意瞥见大厅角落开放式厨房片火腿的厨师,他晃了晃僵硬的脖子踱步过去,不由分说夺过人家手里的刀。
厨师惊诧地喊了一嗓子,周楠拍案恶狠狠威胁:“闭嘴,想在这干下去,就他妈给老子闭嘴!”
新来的厨师并不认识他是何许人,身旁的副手认出这是自家酒店董事长的大公子,悄咪咪地给了他一手肘,然后赔着笑脸点头哈腰连声道歉。
看出周楠神色不太正常,副手还试探性地询问他要长刀做什么,如果是为了切牛排,马上叫人给他送把小刀。
可再怎么恭敬,却只换来周楠脆生的“三字经”。副手自知自讨没趣,摸摸鼻子,便又扯开灰头土脸的笑容,卑躬屈膝目送大公子走远。
他并未完全放松警惕,跟厨师交换一轮眼色,独自偷溜出去,拨通了报警电话。
而这头,周楠将那把锋利的半米长刀掩在西服里襟,油乎乎的碎肉蹭脏了他的花衬衣,还留下浓重的熏香味,实在诱人极了。
他舔着牙花子低头用力嗅嗅,再抬眼时竟又撞上了刘钰转向他的目光。
她又笑了一下,他也随之笑笑。
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她再度转过脸,伏在男人肩上,头挨着头说悄悄话。
说一会儿,两人就闷头笑一会儿。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眉飞色舞的样子,着实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不紧不慢向他们走过去。
她偶尔会回头看他一眼,突然发现他正在朝他过来,还欣喜地冲他招手,仍不忘提醒她身边的男人。
于是,两人勾肩搭背地回头齐齐望向他。
在几米开外的圆桌前,边看他边窃窃私语。
然后又笑了。一块笑,依然笑得春风得意。
他们在笑什么呢?
他不禁想。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肯定是在笑他吧,搂脖抱腰地嘲笑他。
笑他太没种,遇到事了只会喊“妈妈”,让他往死里捅人他都不敢动手;笑他太无趣,再怎么起性,却也只能窝在门窗紧闭的屋子,还要没收掉女人的手机,就怕哪个不懂规矩的拍到他癫狂的样子,发到网上去给他的好妈妈添乱子。
但他们呢?
居然可以无所顾忌地车震,门都不屑关;居然敢只身去砸人家的场子,指着他鼻子骂他个狗血淋头;居然镇定自若坐在他母亲和他姥爷面前,不着边际的话说得天花乱坠,偏偏能受尽赏识夸赞。
而他自己,只有无穷无尽的批评教育,还有没完没了的循规蹈矩。
凭什么?
凭什么他明明已经有能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必须得装模作样,配合长辈们维系住人前风光的面子?
太不公平了!
也太他妈憋屈了!
他咬牙停在他们身后半步之遥的地方。
当她起身时,他扯开狞笑,猛地从怀里亮出那把油光铮亮的刀,对准她的脸,迎头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