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阴阳簿(269)
心下一暖,他坚定信念,执意要守着她把眼前的关口闯过去。
刘钰却抓心挠肝直抖腿,好说好商量看来是不行了,非逼她急眼:
“岁九,你个老王八犊子!看看你干的好事,把我卖了害我遭这么大罪,现在装他妈缩头乌龟?你算个鸟!就你这套号的还有脸作威作福,光知道窝里横,再去投回胎也别他妈想当上方仙,我操你——”
“大爷”俩字还没骂出口呢。
不知是胡肆临太“善解人意”不舍得让她犯严重错误,还是岁九听不得她的讽刺,总之,冒犯胡三太爷的罪过她仍旧没摊上,但好似狂犬病发作的老狐貍到底来了——
一来就掐脖,往死里掐那种。
霎时间,刘钰感觉眼珠子都快让他掐冒漾了,五官皱成一团,四肢难受的直扑腾。
莫说喘气,强烈的窒息感完全堵死了空气进入口腔鼻孔的可能。
没多久她的脸色由白转红。
不到 1 分钟,整颗头都充了血,泛红皮肤渐渐透出不自然的青紫。
东子甩个烟头的工夫,再转过头来就看到这惊悚的一幕,一脚剎车出溜完四条黑线停在路边,看到刘钰慢慢翻起白眼,嗷地上去掐她人中。
“哎哎,你咋了,别吓我!”
“你你你、你有羊癫疯呀……这他妈叫啥事啊?”
“操!要死别他妈死我车上,晦气!”
他又是掐又是拍,丁点作用没起,她的反应却越来越吓人。
东子脸都绿了,泄气地胡乱骂了一通,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打给周燕玲,想问问咋办才好。
他如何麻爪,刘钰都看不见也听不清。
彻底晕过去之前,她恍惚看到了岁九猩红如炬的狐眼,怨毒凝视她良久。
继而那片红乎乎的眸光化成一滩血,就像从死在周楠手中的刚子眼窝里流出来的那样。
那个折辱何静的混蛋,挣扎着,挣扎着,慢慢不动弹了。
头一歪,仅剩的那只眼,发散出迷茫又不甘的幽光,穿过无数慌乱的脚步,直戳戳射在刘钰脸上。
忽然,她发觉周遭明晃晃的一切,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陷入死寂的黑暗。
最终留下孤零零的她和一具倒在地上的尸体遥遥相对。
半晌,刚子裂开的喉咙传来破风箱的嘶嗬。
紧接着,他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头瞬间没了支撑,烂泥似的歪向肩甲,就那样逛荡摇摆,随他的动作起起落落。
大概失了太多血的缘故,无论他怎么使劲都站不住,改用爬的,用滚的,一点一点,慢吞吞地向她靠拢。
刘钰深感恐惧,不由自主向后退。
可怎么退,刚子都能步调一致地拉近彼此的距离。
他越来越近,拖行而来的血迹愈发多,也愈发腥臭浓烈。
刘钰不敢大意,一瞬不瞬盯住他。
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噗通”摔倒。
感受到屁股底下黏腻温热的濡湿,她慌忙低头,不由得大惊失色——
血!
哪哪都是血!
流动的血流在身下汇聚成湖,她连滚带爬拼命想要游出去,但血湖就像没有尽头的汪洋,她怎么扑腾都够不到岸,而身后怒放的怨气好似入海的蛟龙,正在加快速度向她游来,她可以强烈感受到刚子桀桀发笑的喘息……
没多久,一双冰凉刺骨的手用力拽住她的脚踝,她霍地沉了下去!
张大的嘴巴狠狠灌了口难闻的血水。
她咽不下又呕不出,张牙舞爪地奋力呼喊胡肆临。
但怎么叫他都没有来,翻滚的热血也根本阻挡不住攀附住身体的森森怨气。
绝望至极,刘钰干脆放弃挣扎,任由膘肥体壮的新鬼将她拖进血湖最深处。
懵然听它贴在自己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你有什么资格替天行道,谁给你的权利?”
她答不出来,又听到那个阴冷的声音幽咽狞笑:“不自量力,那就去死吧,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
就是这句话,莫名唤醒了她沉睡的魂识。
倏地睁开眼,刘钰在浓稠的血流中看准朦胧可怖的独眼白瞳。
开不了口,便在心里咆哮:“你自己送上门,丧尽天良在先,死也活该!信不信我再让你死一回!”
她捻起手指,忽而想起那天在富裕村勇斗四鬼时的口诀。
正要屈指划过额心,眨眼间,刚子的冤魂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眉冷眼的胡肆临。
他抓起她的胳膊,稍稍使力便像条飞鱼一样,带她从漩涡中蹿出。
由于速度太快,周遭的景象在刘钰眼里全都成了掠影。
等清醒过来,又是一个大雪皑皑的场景。
近在咫尺的胡肆临并未放开她,白衣翩翩一尘不染,哪里像刚脱离血污的样子。
刘钰这才恍然——
何止他干干净净的,她也一样。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连忙甩开他,指着他鼻子大叫:“你耍我!”
她就说呢,这刚死的鬼哪来那么大本事。
尸体且还在太平间放着,头七没过完,魂儿压根别想离开尸首 3 米开外,更别想给人制造幻觉。
怨气再大,顶多附身搅个灾、闹个乱、散口乎死人的厌恶气,咋可能扯这老些花里胡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