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阴阳簿(309)
又呆呆站了一会儿,刘钰深呼吸数轮,转身直奔结界的出口,满脑子都是胡玄舟那别有深意的目光。
快要走到出口的时候,结界外的老碑王奶奶感应到两位狐仙离开便收了神通,专注思考的刘钰不小心被吓了一跳。
老碑王奶奶太过着急,都忘了收起自己的鬼相,就那么瞪着白眼仁粗嘎催促:“小闺女,那个差劲老娘们儿马上就到了,咱赶紧回去跟春龙弟马汇合吧!”
“哎,好。”刘钰应了一声。
紧接着老碑王奶奶照她脑门儿弹了一下。
吃痛之际,天旋地转感快速袭来,魂魄跌回身体的瞬间,她猛地睁开眼,又扑棱动了一下腿。
雷春龙正坐在她身边认认真真嗦面条,好悬没让她这一猛子吓呛到。
“哎妈呀,眼瞅快 8 点了,你再不醒,我都想给你一杵子啦!”
他嘻嘻调侃着,却抹了把嘴放下碗,就过来把她搂起来,麻利地往她后背塞枕头。
刘钰还昏昏沉沉的。
无意与他目光接触时,那时而灵敏时而放挺的心觉,忽然照着心口窝狠狠给她来一拳!
一阵绞痛后,她捂着心口十分愕然地死死盯住他,有个令她心惊肉跳的念头就此诞生。
那归隐的二太爷任嘛没交代,胡玄舟都打定主意暗中算计岁九帮衬她,刘钰从不信这世间会有无缘无故的示好,特别是鬼神。
那么胡玄舟如此不念同门情谊,甚至不计代价促使自己与岁九过早反目成仇,真就是因为低人一等熬不出头而发了癫么?
不,肯定不会。
他不是个愣头青,这一点刘钰最清楚不过。
那就只一种可能——
胡玄舟是借助她的手保护着谁。
而这个人,对他来说比什么道义情谊更为重要。
不久前他明里暗里的提醒,让刘钰无法不去重新审视眼前懵然嬉笑的男人。
耳边犹似回荡着五金早些时候为她介绍二太爷时的那番话:
“咱家二太爷,早年在战场上救孝子贤孙时受过重伤。有个小鬼子刚好是东洋鬼修传承人,一眼看出来跟他拼刺刀的士兵是被狐仙附了身的。”
“那个缺德玩意儿呀!神神叨叨念了一套屁磕,一刀戳人脑门上了,二太爷脸上就落了疤。就这,这里,弟马,你看——”
五金急吼吼地扒拉心不在焉的刘钰。
她的小手在眉心好顿比划,撇撇嘴又道:“那次打完仗,二太爷彻底伤了修为,后来也就不怎么出山了。这几十年更是连影儿都见不着,不然吶,有他老人家坐镇,我门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束手束脚!”
“弟马你不知道,二太爷能打能斗不说,还能在阴阳三界来去自如,只手便遮天蔽日,牌桌上号令小鬼儿搬钱挪运,那叫一厉害……”
51-将计就计(1)
司机大哥吃过早饭,就和雷春龙等人告了别。
男人间的友谊,总会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建立的愈发深厚。
当三个大兄弟将出租车擦得干干净净后,司机大哥便真心认定他们是好哥们儿了,走的时候相当不舍。但清楚雷春龙这趟浑水他搅和不起,便彼此留了联系方式,双双表示将来等他们这头消停了,带老婆孩子一块,必须好好聚聚。
他走了没多久,周燕玲气势十足地来了。
七八辆黑色轿车一溜堵得雷春龙门前小胡同水泄不通,周围邻居出门都费劲。
有俩暴脾气大爷探头探脑叫骂,却都被几个黑衣墨镜男操起棍棒砸门砸窗吓了回去,屋里的女人们哭着喊着要报警,结果越嚷嚷越招致壮汉骑门打砸。
孩子也哭,狗在狂吠,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周燕玲就在一片闹哄哄的狼藉中缓步走进大敞四开的雷春龙的大院子,踩着一双恨天高停在院子中央,仰脸朝天轻蔑扫过房檐下,面色不善的厉老二和金老三。
她身后,鱼贯而入十来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不到半分钟,统统攥着家伙事儿,围堵了这间院子。
清早的阳光明媚而温暖,但双方面容都被阴云覆盖着,谁的脸色都不算好看。
最后进场的是一位穿中山装的小老头。
其貌不扬,双眼迸发的精光在眶子里滴流乱转半晌,他踱步靠近周燕玲附耳言语一番,后者冷冰冰的表情慢慢化开了几分。
周燕玲头都不回冲身后勾勾手,其中一个瘦高的墨镜男,忙不迭提着手里的礼品盒往厉老二身前挪。
厉老二不领情,狠狠推开他,抄起脚边的拖布杆子指着他脸唾骂:“我去你妈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玩意儿,别他妈跟爷整这套!有能耐真刀真枪磕一下子,看谁先干死谁!”
墨镜男不急不恼,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笑嘻嘻退回周燕玲身侧。
他的戏唱完了,轮到正主摆擂台了。
周燕玲面不改色微笑扬声:“雷先生在吗?是你请我来的,自个儿躲屋里干瞅热闹,可不怎么讲究啊!”
雷春龙等的就是她先张嘴。
拿款这种事,都在社会上混,谁也不照谁差。
舔着烟慢慢悠悠晃荡出门,他嘬着牙花子冲她乐:“瞧您这话唠的,好像我不懂待客之理似的。请进吧,周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