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阴阳簿(379)

偏偏，他的耳根子就是软的要命，迷信的程度也令人叹为观止。

有句老话说得很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有人执着名利地位，有人贪图酒色财气；必然也有人坚持两袖清风，有人毕生断情绝欲；那就怪不得有人怪癖甚多，还有人听信三言两语甘愿做邪物的信徒，为之疯狂，为之肝脑涂地了。

最终，胡肆临屁股后头跟着一大帮考古、刨坟的好手，及知名记者、导演，还有乌泱乌泱配合他“演出”的各路工作人员，华丽丽地回到安县境内。

刘钰早早便挽着雷春龙的手，在安县高速路口等他。

一见面，他不顾无数陌生人的注视，冲上前劈手将她从雷春龙怀里掳走。

他冷着脸扬头示意保镖控制住骂的不堪入耳的雷春龙，直接五花大绑堵着嘴将其扔进一辆车的后备箱。如此粗暴的举动，着实吓住不少远道而来的看客。

有个记者职业病立刻犯了，下意识举起手机开录。近前的保镖看到后，上去就是一拳，当场捶断他鼻梁子，人转瞬晕死过去。

考古队有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见到这一幕，不似其他人那般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起身就要跟打人的保镖分辨，还鼓动众人齐心反抗——报警也好、开直播也好，他们人多势众，根本不用怕对方来硬的。

女流之辈行径果敢，好几个被激发出血性的年轻汉子也坐不住了，纷纷撸胳膊挽袖子冲上去要跟保镖支吧。

万万未料，有个高大的小伙子才冲上前去薅住一个保镖头发，身后那个保镖得了胡肆临冷厉的眼刀指示，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二话不说扎向他脖子！

仅一刀就让那小伙子一命呜呼。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尖叫哭喊此起彼伏，瞬间在大巴车里炸开锅。

这时，所有保镖全部亮出怀里的家伙事儿——

除了短刀、匕首、长刃、三棱锥，更有甚者，腰间别了两把自制土枪！

他当即掏出枪，指着最开始闹事的女孩脑袋，恶狠狠威胁道：“别他妈叫唤，惹急了，老子他妈一枪崩了你！”

62-黄粱梦醒（2）

论疯，刘钰承认，没人比岁九更甚。

何况他不是人——是妖，是魔，是没有底线的畜生。

她被他那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残忍吓到。

僵在原地，已经不清楚是被数九寒天的大风冻到发抖，还是被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骇得腿脚打颤了。

刘钰确定，自己献的计没有滥杀无辜这条。

只是随口提了一嘴“应该把事情往大了闹一闹，上官方新闻，他们准会有所忌惮”，他却和杀了只鸡似的，随随便便对人痛下杀手，早忘了他答应过她什么。

他面不改色牵起她冷冰冰的手揣进口袋，走进暖风呼呼的加长保姆车。深知自己手凉不能为她取暖，勾勾手让新助理递上一杯热水。

她手指发颤，他便自顾旋开保温杯的盖子，慢慢吹气，举杯凑到她嘴边。

刘钰抿得嘴唇都咧开一道细微的小口，点点血丝染红苍白干裂的唇，表情僵硬如蜡，一瞬不瞬瞪向他，仿佛在等他的解释。

岁九无畏笑笑，吩咐司机开车上路，驶入石油城的高速后，强硬地抠开她攥紧的拳头，将那杯水塞进她手里，连杯带手一块握于掌心，再度贴上她的唇。

刘钰无从拒绝，象征性润了两口水。

岁九便不再强求，边拧好杯盖边笑着道：“小钰，你是不是认为我疯了，不认识我了。”

她一言不发拧起眉头，目光深邃。

他不在意她的幽怨，掏烟点上，开始吞云吐雾：“我从没变过，是你变了。”

他调皮地冲她眨眨眼。

“你好好回想一下，咱俩出马一年多，命丧我手的鬼魅邪仙有多少，可数得清？它们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便连天道都不曾管顾的恩恩怨怨，偏偏像你我这样的仙使，非要做所谓的惩恶扬善之事，它们惨不惨啊，受的委屈又该找谁诉说呢？”

刘钰蓦地僵住。

曾几何时，她从不觉得屠妖斩鬼是错，只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同样都是三界众生，为什么杀鬼的时候，她理所当然，轮到杀人就不行呢？难不成她早已默认：人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万事万物都不得越界，触碰人的权威么？

陷入沉思的同时，刘钰也十分厌烦他的说教——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摆事实讲道理，搞危言耸听这套！

她用力丢开保温杯，急头白脸冲他喊：“我管不了其他地方啥规矩，这是在人类世界，杀人就是犯法的，要偿命！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自己不想好活，别他妈带上我行不行！”

“哦？是我动的手吗？”他微挑长眉，撅圆了嘴吐出长长的烟气，“你放心好了，这群人唯我命是从，真到了包不住火的时候，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都会争着抢着替我送命。更何况……”

顿了顿，他鼻孔发出蔑视一切的哼笑。

“杀人偿命？呵……你没杀过吗？”

“那么激动做什么。”

“人算什么玩意儿啊。小钰，你别忘了，你如今这般无畏无惧的魄力，乃是我故意捅破窗户纸逼你成长起来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