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心之人(88)
一位肋骨嶙峋的女人说:阿弟去过好日子了。
她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有一天饿晕了,从椅子上摔了下去,鼻子流的血糊了一脸。
男人说,没事,死不了,女人只会哭,什么也不做。只有一位老太太给她买了好吃的黄桃罐头,那应该是她的奶奶,后来,奶奶去世了,就再也没有人对她好了。
记忆,总是断断续续,但如今她习惯了很多事,比如孤单,再比如一个人病着。
回忆里好像有个闸,碰到了,闸打开,过往的悲拥挤着赶来。想起曾经在医院,身边的病人好歹有家属陪着,问问疼不疼,还有哪儿不舒服。唯有她,孤零零一个人,像罪有应得的反派。
所以,她不喜欢去医院。
章且琮沉吟了好久,才把自己从伤春悲秋的情绪里拽了出来。
不看,不想,得道升天。
四周安静了下来,好冷啊,真的好冷啊,车里明明有暖气,却像掉入一个冰窖,她咬着牙,身子却开始打战。
突然,身上有了暖意,低头看了看,多了件外套。
“怎么,感动了?”于总痞痞地说,“刚还那么勇猛的。”
章且琮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挺感动的。”
“你可别一感动就生了以身相许的念头,打住,趁早给我打住。”于凭跃趁着红灯,用两只胳膊在胸前比了一个×。
章且琮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嘴那么欠,竟然没被人打死。”
于凭跃哼了一声:“跟你比,不算欠,打死我的人倒没有,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的人,可排成了行。”
“……”好吧,感动依旧感动,但天聊死了。
默哀,点蜡。
“晚上的事,你先别告诉晏尘他们。”
“为什么?”
“等我写完检查,先向刘老总请罪。再说了,大案当前,别让他们分心。”
“意思是,咱俩之间有个秘密?”
“暂时的!”坏人都抓了,市局的人早晚会知道。
“你一个女的,那么勇干啥?”
“为人民服务。”
说完这句话,章且琮又睡了过去。
到了地方,于凭跃晃了晃副驾上的队长,发现她睡得很沉,无奈,只得把人拖出来。
章且琮脑子成了一团浆糊,确定自己在做梦,梦里有人拉她,她生气了,既然是梦,就不用客气了。
“狗东西,敢动我?我吓死你,给你劈个叉。”说着,章且琮在地上劈了个十分标准的竖叉,“我还会劈横的,你害怕不害怕?害怕不害怕?”然后开始扭着身子,挪动双腿。
“我靠,章且琮,你是不是疯了,你干嘛?”于凭跃发现她跟被鬼附身似的,想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章且琮迷了方向,一头扎进于凭跃的怀里,发现前面有遮挡物,于是用头去顶。这几日身体不太舒服,为了遮盖过于惨白的脸色,她今早出门专门擦了点儿粉底,画了口红。
“别,别,老子这衣服很贵。”于凭跃松开手,想抢救一下自己的衣服,但还是晚了一步,浅色的衬衣上,染了好大一片粉底和口红印,他有些心痛地说:“毁了,全毁了,七千块钱呢。”
“不让我蹭,我偏蹭。”晕晕乎乎的她仿若陷入到一个梦里,梦里,她在打妖怪。
对,妖怪。章且琮一个高抬腿,要把鞋底的灰往于凭跃脸上蹭。
于凭跃显然被这个动作给惊着了,这人疯了吧,生起病来怎么是这个样子。
原本就是临公大的高材生,章队基本功扎实,劈叉和高抬腿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看到于凭跃闪躲,迷糊间以为他害怕自己的这个动作,于是愈加放肆。
有人说“月下不看女,灯下不看郎”,因为气氛烘托得当的时候,人会比以往好看几分,也容易滋生欲望,此时此刻,月有了,灯也有了,若是别的孤男寡女,生得必然都是缠绵缱绻,卿卿我我。
女阎王倒好,给你展示了一套扎实的基本功。
真是病糊涂了。
于凭跃觉得好笑,拖章且琮起来,晕晕乎乎的女阎王像蛇一样缠着他。
她的腿无意识地在他某个部位扫过,他立刻有了反应。
第43章:他们在……吃小孩?
我操!我操!
于凭跃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待昂起的欲望渐渐平息后,把人往起一拽,打横着抱起。
一套操作下来,身上湿了一大片,头上的汗珠跟黄豆似的,一颗颗往下掉,简直比跑了个马拉松还累。好在人一累,欲望也偃旗息鼓。
半夜,章且琮头痛欲裂,半梦半醒地用手轻轻敲打着额头。
一个念头闪过,我在哪儿呢?
脑中昏沉一片,人蹭地一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陷入到一片黑暗里。
周围熟悉的气息让她渐渐平稳了下来,想起来自己好像病了?一个千杯不醉的女人,竟然生病生断片了,真有意思。
应该是清醒的时候开车回来的吧,她想。
屋里暖气很足,她习惯性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好点儿了吗?”灯亮了,睡在小沙发上的于凭跃揉了揉眼睛,接连打了几个哈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