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百忧(117)+番外
“皇上,徐阁老。”侧边扈绍陵出声,先扶了徐瀚诚的手臂。席间就这么一个帮墨沉霜说话的,他道:“您们盯着,就等着看这小子怎么对温先生好吧,是不是?”
“是吗?”贺沧笙眸中带了调侃,她这师兄惯是清雅稳重,难得今日饮酒,还露了羞涩。女帝看过去,问:“师兄?”
温绪之回望,略微迟疑道:“什么?”
贺沧笙笑出声,问:“他对你好不好?”
“啊,”温绪之也笑,道,“好啊。”
扈绍陵没忍住扑哧一声,指了指墨沉霜,朝着对面的苏屹竖了大拇指。苏屹不以为意,就挑了挑眉。贺沧笙端了杯起身,道:“今日师兄大喜,我敬师兄一杯。”
她这句没有自称“朕”,宴上就更放松热闹,温绪之起身要饮,墨沉霜自然作陪,这一下又是喝个不停。
这一番之后徐瀚诚就没绷住,捋着须的手微颤,竟红了眼眶,将贺沧笙和温绪之都好好地看了又看,道:“老夫,老夫一生无子,就、就这两个学生......却不想,到最后......”
到最后,一个做了一国之君,一个潇洒归园田居。
嘶。
好像都好得很呐。
然而徐老不觉得有多好,他待两人如亲生,尽看着艰险的地方了。贺沧笙身边的苏屹是陪着她一路过来的,可这墨沉霜忽然出现,在徐瀚诚看来就是捡了便宜。这小子能立战功,那十有八九就是莽夫,也不知温舒尘是如何看的人。
徐瀚诚抹了把眼,道:“舒尘、舒尘是读书人,可不能,可不能被人欺负了......”他抓住温绪之的胳膊,问:“你不留在京都,那,那要往哪儿去?”
“老师,”温绪之扶着人,道,“我与沉霜还往南去,但先不回鹿溪了。我二人性散心野,不过是到处走一走,大乘地广美不胜收,该看一看。”
“那、那就是又要寻不见人影儿,”徐瀚诚抓着人不松,“这让,老夫......怎么能放心......”
“徐阁老,您放宽心。”扈绍陵急忙搀扶,从温绪之手里将人接过来,安抚道:“墨沉霜这小子是可以依靠的,会伺候,能使唤。”
“什么依靠!”徐瀚诚脾气上来,甩袖不让他扶,道:“我们舒尘无需依靠别人。”
扈绍陵哭笑不得,敢情徐阁老是让这年轻人依附着温先生,百依百顺,说白了还得温先生养人。他面上仍陪着笑脸,对墨沉霜眨眨眼,又对徐瀚诚道:“是,我们温先生不依附人!但人家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您总不能......”
“徐阁老说的对。”墨沉霜陡然开口,露了笑,道:“是我依靠温先生。”
他被这身红衬得俊朗,眉眼间带朝气,一笑更是如此。他说着还覆握了温绪之的手,带到自己膝头,又改成十指紧扣。
这动作贺沧笙看见了,并不点破。她今日穿了海棠色,衬得人气色好,只略点了唇脂,就媚得不得了。她已经饮了几杯,但还没到醉的时候,女帝这酒量是从前做男人的时候练出来的,但她爱上脸,此刻颊上飞了红,撩一眼都格外妖娆。
苏屹坐在贺沧笙身边,话一直不多。此时席上都喝得七七八八了,扈绍陵负责抬着徐瀚诚,而许佑安正跪地给温先生和霜哥道喜。
少年入京都后得任翰林院编修,虽是个末层的小官,但这入仕的又有哪个能一步登天。他做得勤恳,上个月已经将母亲和曲嬉桃接到了京都,没能亲自回去提亲,就给曲家先递了信。其实当时曲嬉桃已经快到了要和父母闹翻的地步,小姑娘就是要等他,幸而没有所托非人。
但今日的场合许佑安是没资格入座的,就在一边儿夹菜倒酒来伺候。这会儿酒酣松乱,他才得以与温先生说话。
苏屹有些无聊,伸了手过去,点在贺沧笙唇上。
“宝心王殿下这是做什么?”贺沧笙斜飞了眼角,道:“招摇。”
苏屹吃了酒,哈了热气在女帝颊边,道:“你一晚上净看他们了,”他露了不高兴,凑近了些,“也看看我。”
他笑起来时有点邪气,贴在贺沧笙耳边,道:“姐姐。”
贺沧笙撑首在桌上,两人对视一眼,那目光里就藏了东西。碰巧呆团儿进了亭,它如今愈发在宫里横行霸道,没人拦得住。苏屹一把捉住了带起来,握着小东西的前爪,道:“皇上冷落我,怎么办?”他晃着呆团儿,“嗯?”
贺沧笙笑出声,意味深长地道:“大乘江山还后继无人,我暂时还冷落不了你。”
苏屹带着呆团儿蹭了唇在贺沧笙颈边,沉了眸光,问:“暂时?”
“往后么......”贺沧笙凤目撩拨,道:“就要看皇后的本事了。”
“嗯?”苏屹忽地逼近,问:“叫我什么?”
贺沧笙心道了声不好,微微仰身,道:“宝心王殿下也行。”
苏屹倏地用一只手举起呆团儿,就挡在两人脸侧的位置,这样桌上其他人就看不见他们的唇。他问:“皇上要不要再想想。”
贺沧笙的指攥着他的领,道:“阿屹。”
苏屹俯首,猛地含了她的唇。对面的扈绍陵都掉了下巴,他也不在乎,就这样含糊地道:“不对。”他精准追到贺沧笙的舌,提示道:“姐姐忘了么,我们已经成亲了。”
贺沧笙眸中朦了湿,她飞快地吻过去,道:“夫君。”
实际上,“夫君”这两个字不仅是苏屹的执念。
入了洞房的墨沉霜占据主动,就着摇晃的花烛看了看人,就被温先生微红的眼和水润的唇弄得没把持住。庭院里秋瑟略寒,屋里截然不同,那喜服鲜红地铺了一地,直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