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了？”

“嗯。”兰青雪手搭在门框上，身上还带着沐浴之后的潮湿感，“我酒量没有那么差。”

想起他喝醉后拉着自己求抱的画面，楚留香忍不住笑出了声，似有深意地说道：“嗯，酒量确实不差。”

兰青雪心里知道他在笑什么，但当时是“喝醉”的兰青雪，又不是现在清醒着的兰青雪。

“现在就去吗？”他手指抠着门框，专注地凝视着楚留香。

“你不饿吗？要不要先吃晚饭？”

兰青雪想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这次没有点酒，只是点了几样清爽小菜，吃完之后便一起往外走。

那个园林距离这所客栈并不远，晚上路上的人不多，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一出来才发现，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

银色的月光洒满了街道，就像是天上的银河铺在了地面上一般。夏天的夜晚确实没有白天那么炎热，微风轻拂，还有些凉爽。

来园林的人不多，看样子兰青雪对这里很熟悉，带着楚留香径直找到了荷塘。

月光倾泻而下，微风将荷花的清香送到岸边，亭亭玉立的荷叶因风而动，互相摩挲翻滚出层层银浪。反光的荷叶表面乍一看是镀了一层银，看得久了便觉得是一片墨绿。

兰青雪和楚留香并肩而站，布料轻薄的红衣和对方洁白如雪的衣角紧贴在了一起。

“很漂亮。”楚留香说道。

“对呀，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楚留香转过头：“所以，你现在不开心。”

“嗯。”兰青雪承认，他遥望着荷塘的对岸，低声说的话被风揉碎，“我不开心。”

碧绿的荷塘一望无际，夜空广阔无垠，一轮明月高悬，银辉倾泻而下。视线在这里变得广阔，夜空高悬的明月仿佛举手可触。

楚留香背着手，举头望明月：“你之后要去哪里？”

“应该还是青楼吧。”

“你……”楚留香眉头轻皱，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兰青雪就打断了。

容貌秾艳的少年就站在身侧，身体单薄得仿佛要乘风而去。对方仰面望着明月，冷白的脸上镀了一层银辉。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是一名舞姬，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离不开青楼的。”

兰青雪转过头，他看着身边的楚留香，脸上无喜无悲：“我离不开青楼的。”

他轻笑一声，眉眼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江湖浩大，就此别过。”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此时风动（捉虫）

楚留香一愣，他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世事无常，世间各人有各人的苦处。他无法对兰青雪的选择做出点评，只好在心里期盼他能过得更好。

“有缘再见。”在轻柔夜风之中，他放慢了语速，认真地说道。

兰青雪笑着点头，然后转过头看着摇曳生姿的荷塘。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楚留香早就见惯了离别，和朋友几年甚至十几年不见都正常。所以，对于明天的离别，他在心里只是遗憾了片刻。

兰青雪沉默不言，就这么静静地赏荷。雪白色的睫毛被镀上了一层月光，乍一看又像是落了一层雪。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沉默。

两个人并没有在这里待很久，到半个时辰就回去了。回房间之前兰青雪还抬头看了一眼楚留香，然后柔和一笑。

楚留香抬手摸了摸鼻子，也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

第二天一大早，兰青雪醒来的时候时间还早。他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然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身潇洒白衣的楚留香正站在门外等着他，见他出来了之后便笑着说道：“来向你告别。”

“保重。”兰青雪没有多说什么，两字抵万言。

楚留香“唰”的一声展开扇子，然后抬手半遮住了脸，只露出了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

“有缘再见。”

兰青雪看着那抹白衣身影逐渐离去，然后消失在了眼前。他脸上的神色平淡，也没有刚才那么的悲伤，只是有些许离别的忧愁。

“他接下来要去汴梁。”嫣红的唇轻抿，饱满圆润的唇珠微微陷进唇缝之中，“我要赶到他前面去。”

系统：“啊？你的打算就是偷偷跟着他？”

“不是。”兰青雪缓慢地摇了摇头，“这只是第一步。”

听完他的话之后，系统更加迷惑了。不禁暗自感叹道：“人类可真复杂。”

*

走出姑苏城的楚留香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望了一眼，城内人声鼎沸，一幅烟火气息。但在喧闹人声之中，有着一个孤独的人。

他回过头，抬手摸了摸鼻子，无奈一下：“楚留香啊楚留香，你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离别。”

说完之后便继续赶路，白衣潇洒翩然，长身玉立，玉树临风。就像是一缕无拘无束的风，世间没有什么能够拘束着他。

楚留香以为自己和兰青雪会像和胡铁花他们那样几年都见不到一面，但没想到相逢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突然。

看着被掳走的熟悉身影，他半蹲在枝头上无奈一笑。

这里是一处树林，周围是层层高山。树林就在这两座高山之中的山谷，树林之中那条路是官道，因此便多了很多打架劫色的人。

但楚留香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十几日不见的兰青雪，对方一幅西域打扮，身上没穿那件红衣，而是穿了一件紫色舞裙。

想起来对方离别前一晚说的那句话，楚留香眉头稍皱：“不是说要留在姑苏？怎么来了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