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尊沉默。

悲伤有时候不足以为外人道，虽说凌御对于凌月而言并不算外人，甚至凌御在这件事情当中属于局内人，但是他又确确实实是个外人。

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凌月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凌御的眼睛，对方能察觉出来凌月的悲伤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只是面对死局，却依然无人能解。

“可能……他也累着了，”梦尊心里微叹，“你对他好一点，多关心关心他。”

“他确实很累，无论是月尊体内的禁制还是寻找七欲之魂都压在他身上，”凌御道，“而我还不能为他分担，有时候想起来，我也会觉得这些事情是不是节奏太快了，导致凌月陷入疲累，他现在神魂不齐，神骨也不知所踪……也怪我，让他马不停蹄的去寻找七欲之魂。”

梦尊点头，“可不是，今时不同往日，灵大人能坚持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可他的神魂不拿回来我心里始终不放心，”凌御突然白了梦尊一眼，“你们怎么就一点作用都没有？不是说对禁制也颇有研究吗？怎么那些禁制还要让凌月来劳心费力？”

梦尊：“……”

他对禁制有研究不假，不管是阵法还是禁制他都学过，可是对于凌月和天尊而言，他懂的那些只能算作皮毛，连入门都算不上。

而且禁制和阵法都是不外传的东西，他们梦修也是经过旁观再慢慢自己摸索才懂得了那一点皮毛，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已经非常不错了，这两种东西本来就高深莫测，若是所有人都懂，就显得不那么高深了。

梦尊无言以对，只能暗暗叹气。

“如果我能懂得那些高深的东西，可能当初就不会那么容易着了天尊的道。”

凌御摆手，心里清楚那是梦尊心里难以忘怀的梦魇，“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太心疼凌月，他那种表情，我不能看。”

一看感觉心都碎了。

梦尊点头表示理解，“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突然想起来，感慨一下，当初要不是灵大人，我和月尊也活不下来，万万没有怪他的意思。”

比起任何一个人，没有人比凌御更想让凌月开心，同在寻荒五百年，梦尊一步步看着魔尊日日失意，借酒浇愁，他也不愿看见对方才等到凌月，二人才修成正果就要分开，并且这次分开很有可能是永久。

换成谁又能受得住呢？

“算了算了，”凌御摇摇头，总觉得没说到点子上，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对他再好一点。”

他想着以后说话的声音也要小一点，凌月随叫他随到，一定一定不要惹凌月不开心。

至于七欲之魂，凌御想的是，他自己去找，让凌月好好休息休息。

原本以为这个提议凌月会拒绝，没想到他一提出来对方竟然轻而易举答应了他。

凌御发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同时心里又有点不爽快，他看着凌月，目光带有压迫感，“你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痛快？我去找七欲之魂就说明我们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黏在一起。”

凌月点头，“我会想你的。”

对于这个答案凌御显然不满意，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建议，明明自己应该争分夺秒的待在凌月身边才对。

他舍不得和凌月分开，哪怕一秒钟，一分钟，一个小时都算长。

目光所及之处，有凌月才会觉得安心。

“哼，”凌御重重哼道，“我怎么觉得，你还很高兴？”

凌月连连摇头，“没有的，你看错了！”

双方都很愿意和对方在一起，可有时候碍于某些事情又不得不分开一段时间，凌月知道这段时间不会太长，凌御寻找七欲之魂的路会非常顺畅。

他唯一怕的是，在这途中凌御知道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所以，即便他不跟着凌御一起，他也要放个人在凌御身边才安心。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凌御这个时候离开他，凌月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你一个人在家……”还没分开，凌御脸上已有愁绪，“可以吗？”

“可以的，”凌月伸手抱住凌御，“你别太担心，如果有什么事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你放心好了。”

“我不是不放心，”凌御眼眶发涩，闷闷道，“我就是……哎算了，我……”

“就是舍不得和我分开，”凌月笑着说，“我知道的。”

“我可没说这个话，”凌御短促的笑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凌月声音里带着笑意，嘴角却在向下撇，再说下去，他怕他自己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我也舍不得你，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所以，我们应该期待未来才对！”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说废话都会非常开心。

不说话也开心，只要是那个人，做什么都开心。

凌御眉眼带笑，他特别喜欢听凌月展望他们的未来，每次听到，都会觉得这辈子，死都值了。

还好他只是想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是把这种话说出来，凌月肯定会变得非常恐怖。

又逗留了两天，这两天凌御一直在陪着凌月，临走前，那股强烈的不舍几乎让凌御迈不动腿，两个人好像变成了两块磁铁，怎么都分不开。

还是凌月有骨气，愣是把凌御推出去之后还关上了门，他在门后站了很久，他知道凌御还在外面。

可他不敢再开门，也不敢再去看。

只能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后默默流泪。

好像怎么都流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