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皆为虚，闭目皆为实。

你看到的不是你看到的，你感受到的却是真实感受到的。

凌月喃喃半晌，醍醐灌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就是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蹦了出来。

他看到的都是假的，但感受到的却是真的。

那股湿冷气，凌月慢慢闭上眼睛，就萦绕在他周围。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整个人置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凌月没轻举妄动，他竖起耳朵，仔细分辨能听到的声音。

风声……树叶扇动的声音，蝴蝶飞舞的声音，还有……打斗声。

凌月倏地一下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再次让他呆愣在原地。

不知何时，他竟置身于战场之中。

凌月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脚步不受控制后退了两步，他的面前满是已经发黑的血迹，烧焦的土地，在这片充斥着血腥味的土地上，凌月看到了成堆的尸体。

“怎么会……”凌月嘴唇哆嗦着，“这样……”

这还是幻境。

所以他能感受到那股湿冷气，但他并感应不到魂体，因为他还处于幻境之中。

凌月在原地发怔，眼前的一切打破了他的认知，让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的声音。

凌月慌忙转头，就看见魔尊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不，不是魔尊。

他和魔尊同一张脸，但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不是魔尊，至少，不是他认识的这个魔尊。

因为这个魔尊身穿黑色劲装，如墨似的长发随风飘扬，脸上附着着不少血污，手持长剑，眼里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意。

“凌月！”魔尊在凌月身前停下，手里的长脸已经指向凌月的咽喉，“你终于出现了！”

对方咬牙切齿的语气让凌月这里咯噔一下，他嘴唇动了动，“我……”

“今天本尊就要杀了你，为数千名魔界之人陪葬！”

五百多年前，神界联合猎魔门偷袭魔界，令魔界伤亡惨重，那时候，魔尊并不在魔界之内，凌月响起了梦尊说过的话。

几句话轻轻带过，不及亲眼所见的血流成河。

面前的景象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凌月的神经，所谓的伤亡惨重，是成千上万人的生命，从上古大战到三界大战，战争从未停歇，虽说死亡在预料之中，可偷袭这个词太过偷奸耍滑，让世人诟病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所谓的强者是否可以为奸人所背负。

第22章 幻中幻

猎魔门既然是他一手创办，无论这件事情的发生和凌月这个人有没有直接的关系，他凌月都应该负起这个责任。

凌月甚至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兵器的打斗声，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被残害的生灵在向他求救，大人，渡化我，拯救我。

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凌月无能为力，他环顾四周，满目苍凉。

凌月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魔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周围如城墙厚重般地怨气。

他想赎罪。

用自己的生命洗刷罪恶。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一声愤怒的凌月拉回了他的神智。

凌月身体一震，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魔尊那张怒不可遏的脸。

短头发，黑衬衣，正怒视着他，那双眼睛恨不得往外喷火。

“魔尊？”

他愕然地再次环顾四周，焦黑的土地变成了一片青绿色地草地，上面还开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成堆的尸体变成了无数座小小的山丘，连绵不绝。

刚才的打斗声，哀嚎声通通消失不见，空气中只有绿草的清新气息。

“这……”凌月词穷，另一个幻觉吗？

他转头看向魔尊，这个魔尊是他熟悉的那个魔尊。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凌月轻声问。

“发生了什么事？”魔尊气道，“本尊倒想问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在干什么？凌月，本尊告诉你，你的命只能是本尊的，这个世界上，上天入地，也只有本尊能杀了你！”

要不是那层结界阻挡了剑锋，凌月现在恐怕已经死在幻境之中。

凌月摸摸鼻尖，“哦……好。”

所以，刚才的那些都是幻觉吗？

那种震撼人心的场景，不是真实存在的吗？

“哼！”魔尊恨恨地哼了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凌月自知理亏，陷入幻境之中，而刚才看到的一切，直接影响到了他的身心，差点让自己命丧幻境，对于魔尊来说，确实会让他感觉很不爽，毕竟自己这条命，是欠这个真正的魔尊，而不是那个虚假的魔尊。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凌月呐呐道，“我们应该还在幻境之中吧？”

从上次陷入幻境中之后，梦尊说过，梦魔擅长的只有幻境，制造各种幻境来让人感到恐慌，也就是俗称的噩梦，其实不能算是一个真实的梦，只是一个编织出来的环境和虚拟出来的人物。

而噩梦中最常产生的东西是梦魇，也就是刚才凌月经历过的那些，算是一种普通的精怪，只要自己内心足够坚定，梦魇就不能拿人怎么样。

但只要一陷入进去，人类的各种情绪会被梦魇吸收从而促使梦魇强大，这也算一种修行方法，和修煞的性质差不多。

凌月和他们之间的不同点在于，凌月进入幻境的是真身，梦尊曾经试过，他无法进入凌月的梦境，也就是说凌月无法入梦，所以进来的只能是真身，而真身就算是在幻境中受到伤害也是真的，这也是魔尊刚才那么生气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