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遇(58)

出了手术室，奚锦第一眼就看到了云黎……和她身后的云峰。

奚锦微微抬起来的手放了下去，却被云黎一把握住。

“还痛吗？头晕吗？去病房再睡会，好不好？”

奚锦摇了摇头，有些紧张的盯着她身后的云峰。

可是云峰没有动作，只是站着。

奚锦被移到了病床上，一直没出声的云峰才走上前想说话。

外面却乌泱泱冲进来一大帮吵闹着的人。

“阿锦！阿锦啊！你怎么样了？”奚锦的外婆冲进来，边走边喊到了她病床前，“我早就说不要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现在好了吧？我看看你现在怎么办……”

奚微微不知真假的关切道，“阿锦没事吧？你偏要出去，问你去哪也不说，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奚锦外公站在她们两人身后一言不发。

“……”奚锦感觉很疲惫，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躺在床上万分无奈。

有护士跟在她们身后大声道，“不要喧哗，这里是医院。”

奚锦探着身子用尽全力伸着手，“护士姐姐，”

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虚弱，奚锦愣了愣，又继续问。“伤得怎么样？影响我弹琴吗？”

护士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先做康复训练，然后再看恢复情况，不过大概率还是会有影响的。”

奚锦瞪着眼，犹如晴天霹雳，爬起来扒在床边想够垃圾桶。

云黎一个健步冲上去拿起垃圾桶递到她边上，一手顺着她的背。“乖，别激动，我们慢慢来。”

“现在问这个干什么啊？早就说了学古筝没用，你学它干嘛啊？现在好了，这么多年的钱全都打水漂了。”奚锦外公站在旁边谈谈的说。

云黎回头很想一拳头过去，但也只是呵斥了一句，“闭嘴！”

奚锦感觉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听到那些话更加难受，剩下的一只手死命抓着云黎的胳膊。

“阿黎……”

没声音。

清了清嗓子，奚锦又尝试着说了一句，依旧没声音。

抬头盯着云黎的脸，奚锦才终于落下一滴泪。

第 49 章

云黎看到奚锦带泪的眼睛，感觉心像是被人揪着拽着，疼的她不得安生。

身后那三个人还在那里说风凉话，云黎听到云峰和周叔在赶人的声音，但是她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

颤着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泪，云黎低着头倒了一杯水端到奚锦面前，“漱漱口吧，嘴里苦吗？”

奚锦拼命摇头，眼中含泪的拽着云黎的手臂，又指指自己被纱布包的严实的手臂。

重复了好几遍，奚锦一直盯着云黎的眼睛，心越来越凉。

云黎蹲在床边看着奚锦这个样子更不好受，奚锦在眼眶中打转的晶莹泪水，焦急询问的眼神，和手上的动作……

无一不让云黎心痛。

她清楚的知道奚锦想表达什么，却不忍心告诉她手臂的情况。

拼命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云黎装傻道，“阿锦，怎么了？手疼是不是？我们躺下睡一会好不好？睡着了就不疼了。”

“……”奚锦突然就停住了所有动作，静默片刻后伸手擦掉了云黎脸上的泪珠。

或许她不知道自己的演技没有萧泱繁好，也可能是她根本装不下去。

这个笨蛋茫然的神情，或许是连自己落了泪都不知道。

“睡着了就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呢？装睡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疼呢？

云黎看着奚锦笨拙的靠回了床上，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就那么坐着。

直到云峰拎着她的衣服把她拽起来，她都没动一下。

云峰说了一些非常官方的话，奚锦没什么生气的点头应着。

关于案发经过的询问，奚锦尝试开口，但始终无济于事，最后也只能选择写下来。

云峰蹙着眉关上病房门，转头就看到云黎坐在门口，他拍了拍云黎的肩膀，“这几天在这好好陪着她吧。”

云黎有些意外云峰的态度，但还是没有考虑太多，站起来像被火燎了衣服一般推开门跑了进去。

云峰转头和周叔对视了一眼，两人脚步匆匆离开。

在门响的瞬间，奚锦睁开眼看到云黎担忧的脸，她一步步走进，奚锦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

云黎坐在床边摸了摸奚锦的脸，“困不困啊？要喝水吗？”

奚锦伸手摸了摸云黎的口袋，终于掏出了她的手机，颤巍巍的艰难打字。

-不困也不渴，清姐她们怎么样了？

“她们去做笔录了，应该过一会就回来了。”云黎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奚锦打了支具的手臂上。

-可惜了你昨天才画的海娜画，是不是被划花了？

奚锦眷恋的注视着云黎的脸，不想移开一瞬。

“以后……以后再给你画，想画多少画多少，想画在哪就画在哪。”云黎控制不住的哽咽。

奚锦笑了笑，用劲伸着手。云黎靠了过去，让她碰到自己的脸。

奚锦摩挲了两下云黎的脸颊，又摸了摸她的唇。

-别担心。

云黎看完有些无奈的拖着奚锦的手蹭了蹭，“不应该是我安慰你吗？”

-你不担心吗？是不是比我还害怕啊？怕我因为手废了变成拖累而离开你？

“……”云黎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但也不免觉得高兴，奚锦既然这么问了，那就不会离开。

-筋断了吧？我妈他们是不是回家了？

“……”云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两个问题都很致命，回答了哪一个都不合适。

一个象征着她可能再也碰不了琴，一个昭示着她家人对她的莫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