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妖鬼修罗场的日日夜夜(120)
好啊。
不喜欢是吧。
池白榆使劲把手往前一怼,对准他的唇,又挤出两滴血。
一滴落在他的唇上,很快就消失在唇缝间。
或是感觉到疼, 他下意识别开脸,以至于第二滴砸在了面颊。如砸落在莹莹雪地上的一朵血梅,在那张脸上添了抹艳色。
他微张开口, 似在喘息。不过除了胸膛略有些起伏,根本就没见有气儿出来。
池白榆伸过另一只手, 用指腹擦了下他颊上的那滴血,又往他嘴上抹。
像涂口脂那样, 她仔细地抹在了他的下唇。刺目的红,竟也使这煞白的脸多了些活人气。
不过刚抹至一半,他忽抿了下唇。好在她收得及时,才没叫他咬着手。
等他的神情逐渐恢复正常,握着她腕子的手也有些松开了,她便又伸过手,挤了滴血出来。
或是因为她刺的伤口太小,这会儿血珠凝在指腹上摇摇欲坠,竟不往下滴了。
淡淡的血味飘散开,躺在地上的人无意识地微拧起眉,手也收紧些许。
但池白榆并未察觉,正犹豫着是再挤一下,还是就着指腹的血往他唇上擦。
忽地,伏雁柏拉过她的手,咬在口中。
说是咬并不确切,他没使什么劲儿,牙齿轻咬在她的指节处,舌头恰好抵着指腹上的伤口。
池白榆一怔,恍惚间有种将手指戳进冬日冷水里的错觉。
很冰。
没有一点温热。
就连那抵在指腹上的舌头也是,湿冷寒彻。偏偏又在不住地动,活像条滑腻腻的触手。
却也有好处。
被这湿冷的舌冰了会儿,她指腹伤口的微弱痛意竟渐渐消失了。
她伏得更低,去看他的眼。
他的眼睛还闭着,显然没醒。
那咬她的手做什么,按理说他喝这活人血不应该很难受吗?
不过眼下也没时间细想,她尝试着收回手。
刚动,那湿冷冷的舌头就已抵在伤口上,开始缓慢地打旋、舔舐。舌尖在伤口处来回地摩挲,激起一点微弱的刺痛。
或许是因为咬着指节,他没法吞咽,过会儿又松开她的手指,仅用手捉着她的腕。
咽下那点血后,他的神情间浮现出一点痛色,胸膛的起伏也剧烈些许,仿佛被这血烧灼得极为痛苦。
可又像是无法抗拒这血味般,不多时,他便又探出还在作颤的舌尖,耐心顺着她的指节往上舔去,直到含咬住指腹,又用犬齿轻轻地碾,似想碾出更多血来。
指腹传来刺痛,池白榆下意识想把手收回来,却被他咬着不放。
她索性胡乱动着手指,试图以此逼他松口。
指腹碾过舌面,碾出阵泛着麻意的样。偶尔翻搅一阵,引得那舌不住地颤。伏雁柏发出声无意识的哼喘,一时将她的手箍得更紧。
没用啊。
池白榆推了两下他的肩,喊他:“伏雁柏?你醒醒,把嘴松开!”
躺在地上的人毫无反应。
她打算瞧瞧他到底是怎么咬着的,却看不大清。
月亮被云雾遮去大半,这儿又是在两间房的过道处,更为昏暗。
她左右望了两眼,看见右旁的矮柜上放着盏燃了一半的蜡烛。她竭力往那边够去,费了好一番劲儿才够着蜡烛。
又用火折子点燃了,这才去瞧他的脸。
他还是没醒,正缓慢舔舐着那点伤口,一下接着一下,仿要决心舔到骨头般。
她歪斜着蜡烛看,没瞧两眼,就有烛油滴下,打在他的脸上。
烛油凝固得很快,他却跟感觉不到疼似的,面部没半点儿变化。
这都不醒?!
她干脆把蜡烛放在一边,尝试着拍他的脸。
“伏雁柏?把嘴松开!”没拍两下,她就加大了力度。
只听得一声格外清脆的耳光响,伏雁柏缓缓掀起一点眼帘,有些恍惚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好啊。
刚才叫了那么多声都不见醒,原来开关在脸上。
见他睁了眼,她卡着他的下颌,左右晃了两下,说:“伏大人,松嘴。”
他果真松开一点,却又喟叹着长舒一气,有些不快地说:“缘何在梦里也这般折腾人?”
一句含含糊糊的呓语,令池白榆怔了瞬。
?
梦?
也是在这空当里,伏雁柏慢吞吞地坐起,姿态骄惰。
他没什么力气地半睁开眼,眉眼间揉着不快与难耐,唇角却带着点笑。
“往我脸上滴了何物?”问出这话时,他颊上凝固的蜡油皲裂、掉落。
他瞥眼看见,喉咙间哼出声笑,随后俯过身。
烛光摇晃,将那张脸映得清晰。哪怕脸上落着大小不一的漆黑伤口,仍旧称得上艳绝,便像件破碎的精美瓷器。
“当真下得去手。”他缓缓道。
池白榆以为他已经清醒过来了,便说:“我是见伏大人你没醒,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
话刚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坐在身前的人,一手还按着她的手背,牢牢压在铺散在地的袍子上。身躯却已俯过,舔了下她的下颌——那儿刚刚溅了滴血,不过粟米大小,竟也能被他看见。
池白榆伸手去推他,不想手竟然直接打他心口的洞穿过去了。他顺势往前,另一条胳膊半搂住她的后腰,将她往前带了几分,脑袋懒洋洋地抵在她的颈窝处。
等会儿。
不是!
她僵怔住,盯着自己抬在半空的手。
这怎么办?
也收不回来。
但要是就这么抱着他,未免也太诡异了!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