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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妖鬼修罗场的日日夜夜(137)

作者:云山昼 阅读记录

裴月乌烤了些新鲜的兔肉,又做了野菜汤。两人在他捉鱼的溪水旁简单洗漱过后,又吃饱喝足了,这才继续往前赶。

走了小半天,四周已从略显平坦的草甸子又变成了山林,不过比靠近房门处的野林冷了许多,半空还飘着零零碎碎的雪花。

在走上一处山坡后,裴月乌望着远方道:“妖气就在那前面。”

池白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视线的尽头是一座小镇,那儿的雪要大上许多,已是白茫茫一片。

镇子?

她心觉惊愕。

这里头竟然还住着人吗?

“冷不冷?”裴月乌看她一眼。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算是看出来了。

她被剥夺妖力后,就跟普通凡人差不多。

会饿会冷,妖气更是弱到根本察觉不出。

不过耐力不错,相处起来也挺轻松——倒比伏雁柏与述和都顺眼些。

池白榆摇头。

这裙袍是述和给她的,御寒的效果挺不错。而且似乎越到冷的地方,反而越暖和。

“走罢。”裴月乌道。

这山上没路,两人挑着草木稀疏的地方往下走,终于在暮色四合前赶到了那座小镇。

镇子门口竖着块石碑,上书“白狼镇”三字。

刚一靠近镇子,池白榆就察觉到不对。

这镇子充斥着阴森森的寒气——并非是下雪所致,那股寒意直往人的骨头里钻,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她踩过雪地,遥遥望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镇门口的大梧桐底下,正用脚蹬着树干,似乎想把鞋底的雪弄下来。

但他的动作格外僵硬,一下接着一下,跟傀儡似的蹬着树干。

脸灰白,深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根本不见眨动,嘴巴大张,从袖管伸出的两条胳膊细如柴枝。

他的脖子后面横着一道乌痕,脑袋垂着,脖颈歪斜得有些扭曲。

她心觉不妙,眼一垂,就发现何处怪异了——

白净的雪地上,根本没影子。

那男人是鬼。

她犹豫着停了下,转而看向左方。

隔了条大街,那男人的对面有个正在打水的年轻女人。她浑身都湿漉漉的,乌发湿黏地垂在脑侧,结了冰碴。

她木讷而僵硬地摇着辘轳的把手,同那男人一样是灰扑扑的,没有影子。

也是鬼。

不是吧……

这是座鬼镇?

她低声问裴月乌:“你确定那白狼在里面?”

“再往前走百丈。”裴月乌也瞧出那些都是鬼,恼蹙起眉,声音倒是放得轻,“待会儿进去,别说话。走路轻些,最好半点儿声音都别弄出来。”

池白榆猜测:“会惊扰到那些鬼?”

“都是些枉死鬼。”裴月乌顿了瞬,“枉死鬼不愿承认自己已经死了,便会重复生前的行径。倘若有活人过道,惊扰事小,引得他们前来找替身才算麻烦。”

池白榆瞬间反应过来。

所以这些鬼都不愿承认已死的事实,会想着法儿地找活人做替身,以便夺舍复生。

“那在他们跟前晃不要紧?”她问。

“他们的眼睛没法直接看人。”裴月乌说。

池白榆闻言,又看向镇子门口的男鬼。

细瞧过后,她发现他的眼睛上蒙着层薄薄的灰膜。

“没法直接看人,意思是它们会靠别的方法看东西?”

“镜子、水、瓷器……”裴月乌道,“便是靠这些来视物。”

池白榆明了,又问:“那要不要屏住呼吸?”

“离得远,便不需要。”裴月乌稍顿,提醒了最后一桩事,“万一有鬼跟在了身后,届时再屏息凝神,更要不慌不急——记着,千万别发出任何声响。”

池白榆颔首应好。

雪势渐大,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镇子。

雪地踩着难免有些声音,因而他俩走得很慢,同时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也是在他俩走过那棵大梧桐的瞬间,池白榆听见一阵“吱呀——”脆响。

她偏过头看了眼,恰好看见梧桐树上最粗的一截枝子陡然断开,正好砸在那中年男人的后脖颈上。

只听得一声脆响,那男人竟被直接砸断了脑袋,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忽地,左旁又传来阵“扑通——”水声。

她往左望去,那打水的年轻女人已没了踪影,反倒是水井里面,接连不断地传出井水翻搅的声响。

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些鬼应该是在重复生前的死法。

走动间,她看见左上角撑着窗子的客栈伙计,木着张脸从二楼摔下,灰蒙蒙的血肉溅了一地;

右边喝茶的男人突然捂着脖子,吐出几口瓷碗碎片,咕噜噜往外冒血水;

打前面跑过的小孩儿,眼大睁,脸上扯着僵硬夸张的笑,没跑几步就摔倒在结了冰的石阶上;

靠在门边醒酒的客人,突然跌倒在门口的大水缸里,两条腿挣扎着,没一会儿便耷拉了下去;

想上前帮忙的酒肆老板,被失控冲过来的马车撞了个正着,骨头不知断了多少,脑袋也被踢歪了;

被马车拖在后面的马夫,活生生蹭掉了一层皮;

……

短短的十几秒内,这镇子上的人以各式各样的死法丢了性命。

经过短暂的躁乱声响,整个镇子陷入了无边寂静。

仅能听见雪声。

池白榆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死法吓得不轻,到最后干脆只盯着前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忽地,她又听见阵轻微的“嘎吱——”声。

她小心翼翼往旁看了眼。

却见原本被马车撞死的酒肆老板,竟以格外扭曲的姿势慢吞吞站起。破裂的眼珠子缓慢聚拢,断掉的骨头也逐渐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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