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妖鬼修罗场的日日夜夜(197)
池白榆惊了瞬,下意识拉大步子, 握紧保命符便往外冲。
那人又唤道:“大人何须生惧, 眼下伏大人在二楼茶室休憩。他在锁妖楼中时, 鲜少有妖鬼愿意出来,不会有谁伤害大人。况且在下不过是个普通凡人, 更无威胁。”
池白榆听见, 顿了步。
她循声往回看去。
是四号房。
那人许是听见她停下了,又道:“你看, 门上有锁,在下也无法离开。”
池白榆眼一移,看见门上挂的锁仍然紧扣着。
她略微放了心,但还是一步跨出楼门, 站在门外盯着那房门。
四号……
是那书生。
也是之前给沈见越递纸条子,告诉他来了个无荒细作的人。
她一开始从伏雁柏那儿拿走的那本簿册上也提到过他,说是险些被十号——也就是裴月乌——给误杀了。
听起来这人似乎没什么战斗力, 不过……
她思忖着道:“你这话没理,若真是不会威胁到任何人的普通凡人, 又如何会被关在这儿,还关了几百年。”
况且一个普通凡人, 能活那么久吗?
那人笑了声,语调轻快:“这天底下有的是让人长生不老的法子,一个凡人能活这么久也不稀奇。至于来此处的原因,在下也是蒙冤受屈。”
“什么意思?”
“当日有一邪妖作恶,为了逃命,被无荒道士抓着前,将他的妖丹塞给了我,想要我顶了他的罪过。也是有这妖丹在,我才有了看不着头的寿命。真要论起来,我离及冠都还差了两三年。那邪妖本想着等我替他受过折磨,再杀了我取走妖丹。只可惜他算漏了一步,没想到那些道士竟直接将我关进了这虚妄之境。已有数百年了……那邪妖只怕连骨头都化成了渣,也不知他可曾后悔过。”
离及冠都差了两三年?
池白榆估摸着,那就是十七八岁了。
她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些时日里她见过的诡诈擅辩的妖鬼也够多了,提防着总没坏事。
她正想着,就又听见那书生道:“前段时日一直在养伤,今日才得以与大人说上话,在下曲怀川。”
养伤?这就对上了。
他那伤八成是被裴月乌弄出来的。
不过看他这人说话还挺客气的,怎么会惹着裴月乌来打他?
曲怀川又道:“还未讨教大人名姓。”
池白榆张了口,正要下意识答一句,忽反应过来。
这书生之前给沈见越递过一张纸条子,说是锁妖楼新来的狱官是无荒细作,那要是说了名字,他岂不是有可能告诉沈见越?
唯一好的是,从来这儿到现在,她就没见四号房的房门打开过。不论是为了保护这仅有的凡人,还是为着提防他,都杜绝了她与他见面的可能性。
见不着面,他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也就少了当面指认的风险。
思及此她道:“哪来狱中做事就得告知名姓的规矩?既然门锁着,你就在里面好好儿待着,别总问东问西的。”
“不便告知也无妨。不过……大人这是要走了吗?”曲怀川语气轻快,“不妨在这儿留一会儿,闲聊两句,既解了闷,也省得待会儿还得回来,再跑一趟着实辛累。”
池白榆步子一顿,蹙眉:“为何还得回来?”
话落,她没得到应答,只听见一阵木头相撞的声响。
“自然是算出来的了,在下与大人有缘,不妨再算一卦。好啊,自个儿蹦出来了,那就看这支签吧。”那木头相撞的声音停了,她听见他微叹一气,“唉,不好,不好,这支签不好——大人可要再换一支?”
这话反而引起了池白榆的兴致。
她步子一收,扶着门问:“什么签?”
“‘苗逢旱天,孤舟遇风’,乃是下下签,只怕有灾厄等着大人。依在下来看,不若再摇一次?”
“你这是什么签?”
“八卦阴阳神签。”
“哦,那我不信。”池白榆没放在心上,“要这么说,我用不着摇卦签也知道这两天的运气怎么样。”
“怎么样?”
“糟糕透顶。”池白榆想也没想道,“要是下回摇着什么上上签了再告诉我吧,那时我还能信一信。”
算命这事她早有心得,卦象凶就是不信封建迷信,卦象吉就是上天保佑定然走运。
曲怀川笑得朗快清越:“那便依大人所言,下回再摇吧。”
池白榆还想问问他这么会算,当初怎么没算着自己会被妖怪袭击,又被关进这鬼地方。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他怎么没算出会挨裴月乌的揍?
只是不等她开口,身后忽传来人声:“站在这里做什么?”
简直是气若游丝的一句。
池白榆回头,恰好看见述和走上百步梯,手里还拿了两本蓝皮簿册。
“那四号房里的书生。”她说,“说是伤养好了。”
述和脸色微变,原本疲累的步子也快了些。
“走罢,上楼再说。”他径直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楼上走去。
“述大人何须惊慌。”曲怀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下又不会谋人性命。”
池白榆往后面看了眼。
述和却道:“别理他。”
等拉着她走到了惩戒室的门口,他才道:“有没有告诉他你的名姓?”
池白榆摇头,随即从他的反应里察觉到异样。
他向来对何事都不甚在意,鲜少有这般警惕的一面。
她心一紧,问:“那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该不会是什么妖鬼版死亡笔记吧,知道了名字就能给她设计死法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