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妖鬼修罗场的日日夜夜(223)
“你是没说,可比说了还明显。上回只是送个琴弦,你避我就跟避洪水猛兽一样。这次要是从你手里接个盒子,岂不得直接把我扔出去?”池白榆顿了顿,“当然我也能理解,毕竟我是在这狱中做事,你提防我也正常。又想让我帮你照应着沈见越,只能强忍着与我来往。不过你放心,照看妖囚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即便你对我再不客气,我也不至于为着这事儿报复你,更不会迁怒你弟弟,你也用不着与我假客气。”
沈衔玉越听,脸上的温色越难维持。
这次他实打实地体会到了她的有意疏远,到最后,那素来温和的神情间竟无一点笑意,呼吸也变得艰难。
“沈某……并非是——”他艰涩挤出几字,却再难接着往下说。
这不正是见越想要的吗?
他在远离她,而这份疏远也有着恰到好处的理由,不至于让她觉得自己在被厌嫌。
只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距离,不亲不近,也不会让见越忧心。
他有意忽视着从心底漫起的一点酸涩与憋闷,将木盒又收入袖中。
“小池姑娘无需在意,是沈某处事不当。这木盒还是等述和来了再给他罢,也免得再劳姑娘跑一趟。”他顺着木梯边沿缓步往下走,转眼艰难又恢复了平时的好模样。
池白榆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看来这人的突然疏远并非没有理由。
而且似乎也不像是为了上回妖气的事。
她琢磨着,并在沈衔玉踩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有意往后退了两步。
沈衔玉听见声响,一顿,唇角微微抿了下。
但最终他何话也没说,借由妖气探路,身影逐渐没入昏暗的走廊中。
等他进了房门,池白榆又看了眼表。
离十二点还有一分钟。
她拿起地上的铲子和桶,掐着点进了楼门。
子时一过,楼中的房门就接二连三地合上了。
她摸出钥匙,拧开了二号房的门。
房中光线昏暗,她拿出手电,对准占满整面墙壁的壁画。
本来是想找到沈见越在哪儿,可粗略环视一周,她就没瞧见什么人影。
?
不在房间里面吗?
上回他还说他在房间里设了法阵,她一来他就能知道。
法阵不灵了吗,还是在歇息?
她一时犹豫。
找不着人,她也不能贸然进去。
毕竟画境里还有那青面怪物,万一撞上,麻烦又不小。
她正打算走,却突然瞥见他常常作画的水榭里多了道人影。
再一看,正是沈见越。
原来在这儿。
她探出手去。
身躯没入壁画,再一睁眼,四周已是另一副光景。
是那水榭,可本应在水榭里的沈见越却不见了。
走了吗?
她环视一周,什么人都没见着。
不过她都已经进来了,沈见越必然能探到她的气息。
能走,自然也能回来。
万一那青面怪物来了,她带了剜心刀,也能及时走。
思及此,池白榆索性在水榭中坐下,思索起待会儿该从哪处的土开始挖。
这时,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忽匆匆跑来两个小仆。
一个着青衣,一个着褐衣。
那青衣小仆跑在前头,一见她,眼睛都亮了。
他忙不迭跑上前,又是拱手又是弓腰,生怕怠慢了她。
他道:“您是池姑娘吧?”
池白榆略有些拘谨地点点头:“什么事?”
自从知道这些奴仆都是沈府的家仆鬼魂所化,她看他们就多少有点不自在了。
褐衣小仆在此时上前,也拱手道:“是沈公子吩咐我俩来此处,请池姑娘随我们去厅堂小坐。”
“沈见越?”池白榆往他俩身后看了眼,“他人呢?”
青衣小仆面露歉色:“沈公子这些时日身体不适,只能劳烦小池姑娘走一趟。”
池白榆:“可我刚还看见他在这儿。”
“沈公子喝药去了,这药不能误了时辰,否则反会有损身体康健。方才我俩也是在路上撞见他。”小仆从袖中拿出一支笔,“公子怕您担心,特让小人携了这信物来。”
池白榆看着他手中那支圆珠笔,沉默了。
她给他的时候,这笔擦得有这么亮吗?
都快反光了!
不过这样看来,他八成不止是有些不适,不然也不会没见着面就跑了,还让他俩带着这笔来找她。
“那走罢,他在厅屋喝药?”池白榆拎起铲子和桶。
两个小仆见状,忙伸手说让他俩来拿。
池白榆手一抬,避开了。
“不用,也不重。”
那两个小仆只得收手。
青衣小仆道:“药煎在炼丹房,离厅屋不远,想来一会儿便会过来。”
池白榆:“他怎的突然身体不适了?是伤着哪儿了,还是生了病?”
“腿脚不行。”
“总是头昏乏力。”
两个小仆几乎同时开口。
池白榆顿了步。
怎么答得还不一样了。
青衣小仆挤出笑,说:“起先只是头昏,后来腿脚也有些走不动了。”
另一人忙点头:“概是画出的皮到了得用妖气修复的时候。”
这样么?
池白榆复又提步。
厅屋离这水榭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屋中空无一人,青衣小仆在前引路。
待她坐下后,他又忙端来茶水。
“池姑娘请用茶。”他道。
池白榆接过茶水,没喝。
另一个褐衣小仆则说去跟沈见越说一声,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