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妖鬼修罗场的日日夜夜(325)
白酪似的,似是顺着她的小腿淌下。
霎时间,仿有银针戳刺进他的头中,掀起阵足以吞噬所有意识的嗡鸣。但不过匆匆一眼,便被挡在她面前的述和遮住。
述和:“谈论这些以前,不妨先将这些恶魂收回去。若任之由之,对你有害无益。”
伏雁柏眼一移,视线落在述和脸上。
仅看一眼,他便再难克制住怒意。
有何物冲撞着他的脑袋,一下紧跟着一下,使他口不择言道:“整日揣着副死相,我竟不知你这心肠里藏了这么多龌龊脏水,变着法儿地来糊弄我,是吗?”
述和微拧起眉:“你确定要在现下说这些?”
“为何不行?”那团冷火在肺腑间越烧越旺,伏雁柏阴恻恻地说,“你爱当阴沟里的老鼠,藏在地底下行些腌臜事,就瞧不得别人正大光明地说些话?!我当真小瞧了你,当着我的面披着张人皮,是不是为难你了?背地里又弄出另一副作派,眼下看我是否如蠢物一般!你怎敢,你怎敢——你分明知道,分明知道我——!”
说话间,他四周的黑气越聚越多。那双洞黑的瞳仁渐趋涣散,原本应纵横着经脉的地方,则缓慢长出漆黑的线,如枯萎的花枝般浮现在他的脸上、颈上,乃至周身。
他又看向被述和护在身后的池白榆,眼眶似在鼓跳,仿佛随时都会落出泪来。可他已是死物,眼睛流不出泪,那无从发泄的情绪尽数化作阴魂黑雾,飘散而出。
他还尚存着一点理智,驱使着他用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迫切语气——像是在竭力扑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说道:“到这儿来,你先过来。站在我面前与我解释,是不是他说了什么话?还是拿了什么诓骗了你?”
伏雁柏缓步往前,一时间,竟如从地府间爬出的恶鬼。
他的瞳孔与虹膜都已混作一团,全是墨水般深厚的黑。
看见他那遍布全身的黑色“枝条”,池白榆再想冷静,也不免被吓了一吓。
眼见他逼近,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并道:“可以解释,但你就站在那儿说不行吗?”
这明显不对劲啊。
哪怕她不知晓鬼气,也能感觉到这屋子里充斥着森寒冷意,冻得她连骨头都在发僵。
就算是顶头上司,发现办公室恋情的反应也不该这么夸张。
述和道:“有何话也不妨冷静了再说,眼下这般,只会惊扰了旁人。”
伏雁柏却没看他一眼,他紧紧盯着池白榆。
她那细微的反应落在他眼中,如箭矢般刺在他心上,使他感觉到难以言喻的闷痛。
他活动了下僵硬的面容,嘴角扯开一点儿弧度。
“差点忘了。”他停下,“有人挡在中间,你又如何过得来呢?但没事,清理干净便行了。”
伏雁柏垂下枯白的手,在半空微晃两阵。下一瞬,浓黑的鬼气凝聚成一把黑剑,被他拎在手中。
他浑身都如坠冰窖,可肺腑间却有一团热腾腾的火气,在冲,在撞,将他那白如纸色的皮肤撞得近乎透明,布在其上的经脉也愈发清晰。
忽地,地面开始微颤,远方的锁妖楼也传来阵阵轰鸣。
述和循声望去,又倏地看向伏雁柏。
想起那刻画着十二个方格的圆盘,他瞬间意识到什么。
他再不犹豫,抬手便打出好几股妖气,却非为了攻击身前的人,而是冲着伏雁柏的两条手臂而去。
两道妖气精准打在伏雁柏的手上,如箭矢般穿透他的腕部,将他钉死在身后的墙壁上。
便像是陷入陷阱的困兽,伏雁柏开始剧烈挣扎,脸上也狰狞出黑色的细枝。
“混账畜生!”他嘶声骂道,“枉我这般信你,你合该也死了去!躯壳魂魄合该碎得干净!还不快放开!”
骂完述和,他又看向池白榆,瞳仁扩散,说话时,连嘴唇都在发颤:“他不过是头成了精的畜生,你当真信了他?他与你说了什么?说啊!你难不成要和他一道离开?想都别想!”
没一会儿,他忽又软下语气,说:“你先过来,到这儿来,我听你解释。你受他骗了是不是?他一贯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不要信他。我听你解释,别与他待在一块儿,你先到这儿来。”
池白榆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越发心惊,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渐在脑中成形。
远方锁妖楼的妖气波动更甚,述和再不迟疑,问她:“剜心刀在何处?”
“身上。”池白榆倏地回神,从袖袋里掏出剜心刀。
述和正要从她手中接过剜心刀,但指尖刚碰着,又收了回去。
“你去吧。”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攥紧手道,“我要用妖气封住他的行动,只能由你来用刀刺他的心口,可以吗?”
池白榆攥着刀柄,不解:“可他又不是妖囚,能有什么用?”
那方,伏雁柏已快挣出禁制。
述和的妖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耗着,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身上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又开始恶化。
他张了口,但在解释前迟疑一瞬,终是有所隐瞒道:“并非为了剜心,他的鬼核在心口附近,是要用这刀刺他的鬼核,以免他堕成厉鬼。”
“好。”池白榆也看出情况不妙,再不迟疑,拿着刀走至伏雁柏身前。
眼看着她靠近,伏雁柏陷入意识更为混沌的境地。
那些黑雾凄叫着靠近她,粘附在她身上,试图将她拉得更近。
冷腻的阴气附在身上,直往骨头缝里钻。池白榆屏息忍住那彻骨寒意,举起刀。
第一刀并未落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