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妖鬼修罗场的日日夜夜(4)
伏雁柏将那张材质略硬的卡纸捏在两指之间,指腹轻轻摩挲着。
他的打量锐利,似要将她看穿。
时间变得漫长,就在池白榆快要认定他根本没信这事,且在想法子要她性命的瞬间,他终于开口了:“只能调换东西?”
紧绷的心弦渐渐松缓些许,池白榆说:“或是往外送信。”
“送信……差点忘了,外面还有一群你的帮手。”伏雁柏又扯开笑,捏着卡片的那只手支着颌,“不过你做了个好决定,在进来的第一天便将这些事全盘托出。”
是啊。
虽然没一件是真的——除了她的名字。
刚才太紧急,临时伪造一张名片也不实际。
“可我这宅中没有白留人的道理,你若想待在这儿,也得有这个本事。若不行……怕也留不得你了。”
“那能把我送出去吗?”池白榆顺着杆往上爬。
伏雁柏看着她,忽笑:“不能。”
有病。
一会儿留不得,一会儿不能走,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是吧。
他起身,绕着她信步而行。
他道:“你要是走了,谁来给外面那帮老东西递信?”
原来是让她做碟中谍。
池白榆没立即答应,双眉微蹙,眼中划过一丝挣扎。
伏雁柏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却笑:“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别不是在此刻后悔。”
池白榆摇头:“我说这些只是为了保命,可没想着反过去害谁。”
“恐怕由不得你。”伏雁柏在她身前站定,“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妖牢。”
“是了。从此处出去往东走,有一木楼,进去后左拐,走至最里面的一间房。那里头住了只狐妖,今晚你去把他的心剖出来。”伏雁柏一手托袖,另一手递出纸片。只不过纸片下面还压着把锋利匕首,“剜了他的心,你便留下。”
“做不到呢?”
送她走吗?
“那就去牢里,同他们一块儿待着。”
“……”言外之意就是折腾死她么。
池白榆扫了眼那匕首,下意识道:“经常杀人的都知道,挖心要先掰肋骨,那动静会不会太大?”
话落,屋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片刻后补了句:“……我没有。”
第003章 第 3 章
伏雁柏从怔然中回神,没什么耐心地把匕首塞进她手中。
“谁让你真去捧一颗血糊糊的心来。”他神情阴沉,“此处有规矩,需施刑罚。你来了正好,今夜便从那狐妖开始——只需将这匕首刺入他的心口,就能使他感觉到剖心蚀骨之痛,此为‘剜心刑’。剜心刑起效,匕首上的血线也会增长。故此,可别想着蒙混过关。”
一上来就玩这种play吗?
是不是太快了。
池白榆攥着那匕首,果然看见刀身上有一条细长的剑樋,估计就是拿来攒血的了。
她多问了句:“他有没有被锁起来?”
如果没锁就难办了。
毕竟那狐妖八成也是什么穷凶恶极的大妖。
“你去看过就知道了。”伏雁柏转过身,松垮的白袍披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松泛,“只是有一桩事要提醒你,往常负责施刑的狱官,都没活过一晚。”
这等要命的生死大事,在他说来却格外轻松,尾音甚而缀了点笑意。
“……”
威胁吧。
这肯定是威胁。
等她找着机会了,定也让他尝尝刀砍脖子的滋味。
*
伏雁柏说完,池白榆就被述和带了出去。
离开房间的路上,她打量着这位“监狱长秘书”,试图从他身上套出点儿信息。
跟伏雁柏那副随心所欲的样子截然不同,“秘书”要沉默得多。
她还怀疑他有轻微的强迫症——无论是腰间钩带,还是衣襟袖角,都捋得很齐整。
刚才出来带上门时,他反复往门锁上看了好几眼,走出几步后又回头望了下,应在确定有没有锁好。
在放下那沓簿册后,他擦过好几次手,擦完的帕子也直接用术法毁了。
……
这样的小细节数不胜数。
面对她的试探也是,根本不搭理,甚而在走出房间后,就将她丢在那儿,一言不发地走了。
好比潜意识里觉得走路时必须踩着白线,她怀疑他是不是也偷偷给自己下了任务:今天和陌生人说话超过十个字就会死。
池白榆突然想到伏雁柏桌上乱摆的簿册。
有这么个上司,有这么个下属,他俩一定都很辛苦。
但没关系。
她来了。
拐过转角的剎那,她扫了眼四周,然后从怀中暗袋里取出一本蓝皮簿子。
是她刚才变那套纯手法魔术时顺过来的。
她本想拿到伏雁柏正在看的簿册,所以把桌上两本簿册换了个位置,顺便塞了张名片。
但恰巧述和又抱了沓新的。
一个办公室里,秘书报上来的自然是最新的重要信息。
她就又顺手换了。
池白榆蹲在墙角,翻开簿子。
这簿子显然才刚用,记载的信息不是很多,但好在有用,都是那些妖的情况。
她粗略翻看了几条——
子时,十号试图烧毁结界,未果;
辰时,三号与十号在茶室相斗;
辰时一刻,十号烧毁茶室;
亥时,十号险些误杀四号;
……
这个十号纯粹是个刺头吧。
怎么记的全是他。
她粗略看下来,也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看簿子上记载的时间,那些妖只有在子时到辰时之间——也就是零点到早晨七点——会被关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