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妖鬼修罗场的日日夜夜(42)
但伏雁柏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
他从突变的情况中回过神, 忽然看向她。
“耍我?”他扯开森冷笑意。
池白榆佯作不解:“伏大人何出此言?”
伏雁柏冷笑。
在被画布吸进去的前一瞬,他突然抬手:“别以为能就此逃过一劫。”
池白榆忽觉不妙, 下意识举起匕首, 试图划开条缝隙逃出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
刚划开一条小缝儿,就有一道鬼气袭来, 将她拽入了那幅水墨画里。
“仙师!”沈见越伸手去拉她,却连指尖都没碰着,就眼睁睁看见她被墨画吞噬。
不过眨眼,两人就彻底消失在了画卷中。
一瞬的僵滞后, 沈见越再顾不得其他,抬手想融入画中,却被画卷的封印阻隔在外。
与此同时, 那青面怪物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你既然执意要信她,那就再试一次。这回定叫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你到底要做什么?!”沈见越又向画卷探去手, 却再度被结界弹开。
如此重复几次,他的脸上隐见怒容, 却又没法撕毁画卷,只得紧紧盯着逐渐浮现在画中的两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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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画,池白榆就甩开了伏雁柏的手。
她道:“我原以为伏大人只是阴险,不想还能沾上‘恶毒’二字。”
“多谢了。”伏雁柏懒懒睇她一眼,“你也差不了几分。不过刚认识,就能驱使他来对付我了,倒是好手段。”
“把我扯进来做什么?伏大人没瞧出来?您便是站在那儿不言不语,他也讨厌你得很。”考虑到还在画中,说的话很可能被沈见越听见,池白榆不敢多言,只有意说两句叱骂伏雁柏的话。
后者没察觉到她的用意,仅挤出声哼笑,似觉得她的怒态格外有趣。
呛他两句后,池白榆才观察起四周。
这里面的确是沈家大宅,跟画外的景象差不了多少。
不过房子、树木,甚至是地面的青石板,都只剩下了黑色的线条与色块。
说白了,就跟在水墨画里一样。
且不光建筑景致,她和伏雁柏也都变成了水墨小人儿。枯瘦的几笔,勾勒出简单的人形轮廓。
伏雁柏本就生得白,平日里又爱穿黑白两色的大袍。眼下除了连血色都无的嘴唇,他看起来就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却是有些不习惯。
她抬起手,手指合拢又舒展。
黑墨勾勒而成的手指,竟没一点儿颜色。
好奇怪。
更怪的是天气。
天上白净净的,别说乌云了,白云都不见一朵。
没云,却凭空飘起了雨点。
说是雨,更像是斜着飘的、密密麻麻的墨点儿。
打在地上,在铺满大青砖的地面蓄成一片黑色的“湖”。
池白榆瞟了阵,只觉得怵得慌。
这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恐怕得冒几层鸡皮疙瘩。
看着渗人也就算了,偏偏无论面朝哪方,都免不了看见墨雨。
想成铜钱……想成铜钱……
没法躲,她索性开始给自个儿催眠。
伏雁柏瞥她一眼:“念咒?”
“念大人的碑文呢。”池白榆由衷道。
“拿线条画的嘴,果然尖锐刻薄些。”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受伏大人的熏陶。”
伏雁柏还想回怼她一句,就听见右旁走廊拐角处出现个人。
矮,有点儿胖,跑起来跟瓦罐往前滚似的,累得嗬嗬直喘粗气。
池白榆也看见他了。
这人好眼熟。
她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了。
这人不就是那天遇着的那个矮个儿奴仆吗?
和高个儿奴仆走在一块儿,不过没有说些吐槽沈见越的难听话。
他怎么也在这儿。
好歹算个眼熟人,她上前拦住他:“劳驾,请问这地儿该怎么出去?”
矮个儿停下,气喘吁吁的。
“劳什么驾?”他没好气儿地呛了句,“哪来的不懂事的丫鬟!没看见你爷爷我忙着赶路?”
池白榆默了瞬:“我爷爷去世好几年了。”
“嗳你这人!”矮个儿全然没有在外面的谨小慎微,很是嚣张跋扈。他转过身,气哄哄朝后面吼了句,“管家!管家!怎么什么人都敢往府里放,不做事了你?!给我轰出去!再这么办事,改明儿还了管家簿子滚马厩扫马粪去!”
话落,一个瘦高个儿匆匆跑来,卑躬屈膝的,脸上偏还带着笑:“老爷教训的是,小的这就把人带出去。小的做事不当,自去领罚。今日大喜,老爷无需为这等子事动怒。”
他俩说话间,池白榆认出了那“管家”。
竟然是那个被纸鹤咬断脖子的高个儿奴仆!
可两个不都是在沈见越身边做事的奴仆吗?
怎么在这画中画里,一个成了管家,一个变成了老爷?
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游戏吗?还是他们原本就是沈府的管家和老爷?
不论原因是什么,如果将沈见越所在的世界看作是第一层画,这里作为第二层,这两个人似乎根本没有第一层画境的记忆,身份也不一样。
她本来还想和伏雁柏聊聊自己的发现——毕竟他俩现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放下个人恩怨,合力想办法离开这儿才是最要紧的。
但一看他,竟已坐在廊道边的长椅上休息起来了。
“……”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是吧。
那矮个儿老爷已经急匆匆走了,高个儿管家上前,对他俩笑着说:“府中今日有大事,老爷高兴,没有追究二位的来历,但终归是要问上一句,不知您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