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遇上武侠(51)
王业美深深又深深地陷入世界观被冲击的垮塌中。
他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自己因为第一眼的偏差而误会了他这么久吗?
总是微垂的眼皮下原来隐藏着一个孤独的侠者?
……骗人的吧?
怎么看都不像好吧?
王业美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说书人口中这个忧国忧民的侠之大者和那日在江承从牙缝中挤出“死”字的九道联系在一起。
难道九道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主?
他偷偷瞄了眼九道——
你脸上这副深藏功与名的贤者模样是怎么回事啊喂!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换的人设啊我的大佬?
接受到王业美的信号,九道的眸光暗了暗,“阿美不信我。”
王业美:……
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卑劣。
自己做璞一的时候,总是脚踏花瓣,身披霞光地出现在需要帮助的百姓面前,所用的每一个招式都一定要对得起“花枝招展”这四个字。
就像饿极了的老鼠掉进蜜缸,那个从不曾被人注意过的、灰头土脸的自己贪婪的享受世人推崇的注目。
所谓的“救赎”里,夹杂了多少私心呢?
竟然还去质疑别人?
合该道一个歉。
喉咙动了动,王业美老脸一红,“对不起”三个字就卡住了:“嗯……那个……嗯……”
不知所云地“嗯”了几声后,王业美清了清嗓子,另寻话题小声道:“新皇虽然年幼,但听闻登基之始就大力整治军队,是想重拾朝廷对百姓的责任。不过这‘责任’,江湖却未必想交,俩方势力正焦灼拉扯……师父,这个节骨眼上,说书人把您私下做的事大肆宣扬,虽是好意,可无疑是将您放在了江湖的对立面,会不会对您……”
酒馆嘈杂,王业美音量小,怕九道听不清,便斜着身子,尽量往九道那边靠。
九道喜欢王业美凑近的样子,他勾了勾嘴角,也把头靠过去,对着王业美的耳垂,道:“不要师父,叫江哥哥。”
呸!本老男人怕你受不起!
王业美嫌弃地退后,拉开了俩人距离。
本着“宜将剩勇追穷寇”的进取原则,九道探身,正要在继续逗弄时,一颗光头乍然出现,一屁股做在俩人对面。
闻觉为什么在这,还得从今早上说起。
一到达柳州的王业美就立刻打听如瑟的情郎陶书章家住何处,只是,茫茫人海找一个小人物哪有那么容易?临近晌午也没什么眉目,便找了家酒馆歇息——然后就抓住了不知何时尾随上他们并试图在酒里下药的闻觉。
王业美的火冒了何止三丈,他拎起闻觉的脖子质问闻觉为什么没有被关进大牢里。
闻觉奶圆的眼睛眨了眨,道:“江承县的知县是我和长老的CP粉。”
C你奶奶个P!
这尼玛不是一本古言耽美吗?!
作者你进来讲讲CP这个词它合理吗?!
合理吗?!
理吗?!
吗?!
咆哮完之后,王业美也只能认命。
行叭!
王业美意识到,在这本逻辑全无的小说里,是不能依靠法理来解决问题。
于是乎,王业美略一琢磨,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时时刻刻防着他神出鬼没地下药,不如留在身边不错眼地盯着,不给他丝毫下药的机会。
闻觉高度赞扬了王业美的计策,十分欣喜地同意了——毕竟,这年头这样的傻子不多见了。
美好的二人世界里突然多出一个锃光瓦亮的电灯泡,九道不能说不太开心,只能说超级不爽。
于是挑了个极冷门的吃食叫闻觉去买,想着多支开他一会儿,结果这厮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来就到极致的不爽来了个超超级加倍。
闻觉是个不长眼的,看不出九道的眼睛里隐藏着一颗想要捏碎他光头的心,充满内疚地说:“对不起,我没买到。”
王业美闻言松了一口气:“没关系没关系,没买到就算了。”
闻觉:“要不,我再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找。”
九道颔首,“好”字刚要脱口,就被王业美幅度夸张的摆手截断了。
王业美:“不用不用!鱼腥草味的茶花饼,不吃也罢,不吃也罢!”
九道指派闻觉去买的时候自己就是不同意的好吗?
鱼腥草味的茶花饼?
这是什么恶魔料理?
这是阳间的脑袋能想出来的东西?!
九道摸了摸王业美的头,“阿美说不用,那就不用了。”
都是一起“睡”过的人了,摸头什么的,王业美简直都不当回事。
闻觉面上闪过错愕,奶圆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有悖佛理的阴戾。
王业美对闻觉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话说,你一个和尚,去花船上干什么?”
闻觉盯着王业美,冷冷地吐出俩个字:“卖药。”
好家伙,完全无法反驳。
花船卖药,专业对口,销路合适。
也是,离开百相寺在江湖上生存,也是要钱的不是?
王业美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又问:“船上那么大动静,连喝醉酒的都惊醒了,你没听到吗,怎么出事那么久你才出来?”
闻觉:“我在入定。”
因为在原来的世界里,搞信仰的尽是些只动嘴不动手的家伙,就没啥好人。所以王业美对佛呀神呀什么的不免带了些成见——入定入得这么稳你怕不是出窍。
嘴里便要贱上几句,一抬头,却见闻觉额头汗意未散,心知他这是为买那个见了鬼的鱼腥草味茶花饼而跑得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