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还行么？”苏谨之蹲下来问。

简方寒顾不上回答他，钻心的痛感还没有过去，只能重重喘.息，缓解疼痛。

苏谨之慢慢撩起简方寒的裤子。

小腿，膝盖下面肿了一块，红红的，边缘泛起红紫色，看着就疼。

苏谨之紧紧蹙眉。

简方寒额头都浸出了汗。

“我去叫救护车。”苏谨之站起身就要走，简方寒拽住他。

“没事儿，这点小伤，不用叫救护车，我缓一会儿就好了。”简方寒甚至还笑了笑，他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苍白，“你别担心，这点小伤，我拍戏的时候经常受，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谨之当然知道。

以前受伤的了，简方寒就会把他叫过去，让他给他做好吃的，陪着他，上厕所洗澡还有吃饭走路都让人扶着，娇贵的不行。

简方寒说完，察觉到苏谨之的脸色，就立马住了口。

以前那些事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简方寒低头，看见两人交握的手。

好像有什么磁性吸引力，简方寒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皮肤上的触感，一点都不想松开。

但是他不能再被苏谨之讨厌了。

“抱歉，刚才一着急，不是故意的。”简方寒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苏谨之。

苏谨之收回了手。

简方寒坚持不去医院，苏谨之也没办法。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倒地上的置物架中，彼此沉默着。

苏谨之脑子里是刚才简方寒推开他，然后被架子重重砸下来的那一幕。

再看简方寒腿上的伤口，他真的有些坐立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简方寒问：“你以前也是这样疼么？”

苏谨之抬眸和他对视，一时间没想起来他问的是什么。

简方寒看着他说：“之前，为了救我，出车祸，要截肢的时候。”

好像有人挥舞着大石头，朝胸口砸了一拳，苏谨之心空了下。随后酸涩的痛感浮上来，一点一点弥漫四肢百骸。

苏谨之躲开他的视线，眸子暗了下来。

他说的，是他心死的那次。

他给简方寒打电话，简方寒让他滚蛋。

苏谨之不愿回忆地闭上眼。

简方寒把他所有的表情都纳进眼睛里，他的心也同样疼痛，痛的眼睛都湿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打电话的是你，我也不知道你的病那么重。”

“你现在这种阴雨天，伤口还会疼么？”

“我如果能受伤的更重一点就好了，不是想要你可怜原谅我，是想把你受过的伤再受一遍。

“不是说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么，我想感同身受一下，甚至，让我痛上千倍万倍也行。”

“够了！”苏谨之说。

“谨之……”

“我说够了！”重逢以来，苏谨之第一次对简方寒喊。

他气息颤抖着，恼怒道：“你说这些干什么？！”

“简方寒，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觉得你做这些我就能原谅你了么？感同身受又怎么样，就能抵消了么？”

那些痛苦时刻，他回忆都不想回忆。

他知道简方寒是在道歉，是好意，可是他又会想，如果早知道这样，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开始？

一颗心悲伤的满是疮痍了，才想起来堵么？还能愈合么？！

无法改变的事，提起来又做什么？！

“不不不，不抵消。”简方寒急起来，甚至想站起来，但是他动一下腿都疼的心法发抖，只能按着腿缓解疼痛，压声道：“抵消不了的，我只是惩罚我自己，做错了事，自然要受惩罚。”

“我做这些，只是想你以后在回忆这些事儿的时候，能想起来，我哭着向你认错，恳求你，我过的并不好，得到了报应，这样你心里多少能舒服一点，不全是憋闷和难过。”

“你的爱很好，很好，很珍贵，是我糟蹋了它这么多年，对不起。”

苏谨之紧闭双眼，强压眼底涌上来的热意。

是啊，他应该是痛快的，他应该大声嘲笑，简方寒，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像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他，祈求他一点可怜……

可是，有什么意义呢？

苏谨之，本来就不擅长记恨。

他从来没有要伤害谁来获得痛快。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简方寒对他不好，他为了爱，也都忍了，这是他心甘情愿，没什么恨不恨的。

他醒悟过后，想彻底离开，简方寒还肆意纠缠，甚至把他关起来，这边对他说着不会放过，那边跟尚柏月结婚。

他想不通，又改变不了，只想逃简方寒，所以选择了自杀，那时候是恨简方寒的。

侥幸活下来，简方寒放过了他，就已经够了，他不想再纠缠不清了。

恨啊，爱啊什么的，都远去了。

他没想过要报复他，只想跟他离的远远的。

可是现在简方寒过来了，向他道歉，弥补，赎罪，一股脑儿的对他好，连原谅都不要，甚至告诉他，他可以肆意伤害他，怎么伤害都可以，精神的，肉.体.的……

苏谨之一颗平静的心又被搅乱起来。

他不明白……

“简方寒，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明明远离就好了，对两个人都好。

生死不见，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兮兮的，还那么可怜，只求他能听他的道歉？

良久，简方寒嘴唇颤抖，道：“因为我爱你。”

声音很轻。

又很重。

苏谨之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