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103)
而宋卿只是闭门不出,无论许裕籍来多少次都见不到她的人。
“二妹不考虑一下吗?”宋意见宋卿如此决绝, 叹息着问道。
“考虑什么?”宋卿双手交迭着,趴在桌子上,闻言抬起脸闷闷地说。
“考虑休弃驸马吗?”许裕籍的连日上门使她变得更加烦躁。
这一切明明是他的错,可他这般举动又显得是自己蛮不讲理。
既然不敢告诉众人他错在哪里,又何必来道歉呢?
宋意被宋卿的话噎了一下。
她可不想成为许裕籍被休弃的原凶……
毕竟这两人之前的感情那么好,若是许裕籍真的被休了,误会解开后, 自己的二妹又该如何?
“你知道的, 大姐不是这个意思……”宋意讪讪道。
“大姐也知道的,我是认真的!”宋卿学着她的话道。
说完又将头埋进手臂中,嘀咕着说:“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这样来道歉……”
宋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看来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
九月初十,正值秋季得最后一个节气, 霜降的最后一天。
一个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摇摇晃晃地走上层层迭迭的石阶。
——
“爱卿们今日可有什么事?”宋祈安坐在金黄色阶梯的顶端,照例问道。
众朝臣们站在下面拱手恭迎皇帝的到来。
“前些日子, 关于边境军队的事情……陛下觉地,微臣的提议如何?”李承恩上前一步问道。
——
一步、两步, 只见那年轻人脚步虚浮地往上走。
他的肚子已经许久未进得一粒米了。
“陛下, 如今国库告急,臣等认为应当让士兵解甲归田!”徐思敏不甘示弱, 跪在中央, 朗声道。
李承恩发出“嗤”的一声, 低头用眼角撇了一眼地上的徐思敏, 十分不满的样子。
而徐思敏的头牢牢贴在地上,对他人灼热的目光视而不见。
——
清晨的露水使得地上的石阶有些湿润,那人的脚一打滑,直直磕在了那石阶上。
骨头与石阶碰撞,发出“碰”的一声,引得一旁路过的,爱看热闹的燕京百姓驻足。
——
“陛下,解甲归田万万不可,要知道那群喂不饱的匈奴人,可是一直虎视眈眈得盯着玉城啊!”季珏不甘道。
与匈奴签下不平等条约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是啊陛下,边境的士兵是千万不能动的,解甲归田不行,更别提纳入禁军了……”元敬见同一战线的“伙伴”出声了,也不甘示弱道。
——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
那跌倒在地的年轻人不愿放弃,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鼻血混杂着无根之水滑落在的。
下面看热闹的百姓也一哄而散。
那石阶像是怎么都爬不完一样……
——
徐思敏抬头望向高处的宋祈安。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暗了下来,一道雷光照在徐思敏的脸上,随着雷声地到来,他又赶紧低下头。
一般这种情况下,保皇党是不可能会赢的,他不应该给小皇帝太多压力。
“咚—咚—咚—”
登闻鼓的响声,混杂的雷声一同响起。
宋祈安也被这嘈杂的声音闹得捂住了耳朵。
“报——”
一个侍卫跑了进来,雨水从他的盔甲上滑落,滴在地上。
“启禀陛下!”那侍卫大口喘着粗气,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有人、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他的声音引得一众群臣哗然。
连这几日一直针锋相对的四人,都顾不上争吵了。
纷纷看向那跪着的侍卫。
“此事当真?”徐忠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只见宋祈安离开了龙椅,拎着朝服繁琐的衣摆,缓缓走下。
“千真万确!”那侍卫的头都不敢抬一下,喊道。
闻言宋祈安一挥衣袖,示意朝臣们跟她走。
毕竟登闻鼓响起,无论在做什么,都要付诸公堂。
宋祈安不确定,那个人敲响登闻鼓地人是否是原先计划好的那位。
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应该要再快些赶过去。
——
等宋祈安到那公堂时,见到的是便是奄奄一息的年轻人。
公堂的外围站满了,不怕雨淋的百姓。
原先因为下雨他们都散开了,但没久就听见那人真的敲响了登闻鼓,又急急忙忙赶回来看热闹。
要知道,在天子脚下,一般的贵族也不敢随意造次;那些敢为所欲为,欺压百姓的,家里也有能力将件事压下。
燕京的这个登闻鼓,也因此历经了两朝皇帝没再响过。
如今一响,倒是个稀奇事。
不论是年过半百的老人,还是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全都慕名而来,将公堂围得水泄不通。
若不是因为下雨,估计来的人只会更多。
其实他们来这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想着远远看上那小皇帝一眼。
“这人如何了?”宋祈安皱着眉看着地上的男子。
在大齐敲登闻鼓是百姓的权力,并不像前朝那样,要先打上个三十大板。
“回陛下,这人估计是昏了过去,听外边的人说,这地上的人用头抢鼓……”一旁的徐忠打探好消息后,凑到宋祈安的耳边道。
“陛下,用不用让人拎盆冷水来……”徐忠拉开一段距离后,大声道,还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侍卫去拿水。
“不用。”宋祈安抬手阻止他,外面下着大雨,这人都能昏过去,想唤醒他又岂是一盆冷水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