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144)

李婉见状也牵着李欢跟了过去。懂事了点李欢没了以前那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变得有些怕生，怯怯地走在后面，她不认得宋意，只觉得面熟，也许在哪次宫宴上远远过。

来到宋意面前，宋祈安笑得无邪：“皇姐怎么来了？”她说。

“听说陛下在这里练马，刚好顺路来看看。”宋意说谎时常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宋祈安翻身下了马，凑到宋意的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朕记得皇姐是会骑马的吧？”

“是啊，只可惜陛下当时还太小，没能有机会学。”宋意悄悄向后退了一步总感觉宋祈安对自己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宋意一说完，她便让徐忠再去牵一匹马过来，说要让宋意也试试，顺便教教自己。

宋意推辞着，说自己这身服饰不适合骑在马背上。

谁知道宋祈安当机立断立马让人回去取她上次的那套胡服过来。

还不忘欠揍地说还好出发前让二姐帮忙带上了。

宋意的不是很想在皇宫以外的地方骑马，她的马术不似其他贵族子弟那般华而不实，是从在马背上生长的匈奴人那里学来的，那年宋祈安问时，因为在场人数太多她便撒了谎。

“不用那么麻烦，还是改日吧。不过教陛下怎么骑还是可以的。”她只好松口，答应了宋祈安教她怎么骑。

宋意将自己那一些碍人的裙摆收了收，用一个簪子固定起来，还从不远处的树木上别下一根细长的枝干，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左手试了试手感：“既然这是陛下的命令，那就别怪皇姐狠心了。”

李欢躲在李婉的身后不敢去看宋意，这是她第一次将“狂野”这个词用在一个女子身上。她拽了拽李婉的袖子，借口自己身体难受，溜到了外面。

从宋意别起裙摆时，李婉便没有再看着她，而是将自己的头偏过一边，假意看着周遭的风景。感受到李欢的动作，她也刚好名正言顺地转过身背对着宋意：“欢儿是哪里不舒服吗？”

李欢点点头，说头疼，想出去透透气。李婉又问她需不需要自己陪着却被她拒绝了。理由是，不想麻烦阿姐。

李婉拍了拍她的头，让她快去快回，别被人发现了，然后又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重新看向两姐妹。

得到李婉的同意，李欢立即迈着小腿呼哧呼哧地跑了出去。这几天她整日提心吊胆，都快被憋疯了，如今只想到处走走。

李欢尽管往外跑，时不时回头看看四周 ，不过四周是注意了，却没看见前面还有个人，迎面就撞进了人家的怀里，又跌到了地上。

“你怎么样了？”那人的声音很好听，不过有些冷淡，方书仪皱着眉将李欢扶起，细心地帮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你是谁家的姑娘？你家下人呢？”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到了方书仪口中却很是冰冷。

“对，对不起……”李欢下意识地道歉。

方书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好好看路，这句话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李欢的眼泪却是溜出来了。

她这几日实在是糟糕透了，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白日里还要面对父亲的冷脸。她的阿姐对她很好，可是天大的委屈储存在心里就是难受，刚刚只是摔疼了一下，眼泪就止不住了。

“欸，你……”方书仪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怎么突然就哭了，可能是被自己弄哭的，她有些手足无措。

自己不懂安慰人，自己和这小姑娘身边又刚好没有下人，只能领着李欢到一旁没人的树林里去，用帕子帮她擦眼泪。

不知道哭了多久，李欢终于停了下来，不过依旧抽噎着，还不忘向方书仪道谢又道歉，给方书仪整得怪不好意思的。

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来行宫，身边没什么朋友，也难为了她家那个没用的阿爹如今还能混上个尚书当当。

两人临走了也没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

李欢问她明天还在不在这里，自己想感谢她。

方书仪想了想自己行程的安排，呃，好吧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安排，于是比爽快地点了点头。

李欢回去的路上还不断想着自己该怎么道歉，结果刚到马场就看见长公主拿着树枝“打”了皇帝一下。

默默地跑到角落和自己的阿姐蹲着了。

宋意下手不算狠，不过宋祈安的小腿上还是留下了好几道红痕。

李婉替她擦药时问她疼不疼，她倒是乐呵着说一点都不痛，还夸宋意教得好，说过几日自己就可以教皇后骑了。

——

周晏不知道为什么宋意没有给自己回信，但也没敢打扰她。

如今正是农忙时，她让愿意的士兵帮着外城的百姓垦荒，希望能赶上收获季。

她原本是想连着内城，也就是玉城的百姓一起弄完的，可是一说到内城，那些士兵又纷纷撂下锄头不干了。

就连赵静都劝自己说不值得。

伊拉塔和赵素离开了，走的时候马车都空了好几辆，她跟周晏说这不是白给的，以后都是要还的，不过她可不要钱，至于要什么，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周晏知道这个王姐从小就喜欢逗自己，这次分辨不出是玩笑还是真话。

她不能继承王位，也不会回楼越，她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伊拉塔所想要的。

但为了稳住如今的局势，保证百姓们在秋收前能有口吃的，不至于饿坏了她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说无论王姐想要什么她都给。

然而伊拉塔只是调侃了她几句，又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