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156)

刺客抓到了没有？

审问了吗？

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害她的安儿。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宋祈安都没来得及回答。她甚至怀疑，如果自己说没审，宋卿是不是要扛着刑具亲自动手了。

“刺客已经死了。”宋祈安的声音依旧沙哑，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还是受伤还没好。

她没有撒谎，刺客的尸体比她和李婉还要先被方书仪找到，就在两人的不远处，而且刚死没多久。

宋祈安敏锐地认出了这不是对着李婉拉弓的那批——他们的穿着不一样。

但李婉却非常肯定地说就是这些人。

既然是李婉说的，宋祈安也只好作罢，毕竟那群人是冲着李婉去的，她没理由替那些人做辩护。

那些人都是死士，身上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宋祈安已经下令彻查整个行宫，必须把多余的，可疑的人全部抓出来。

“安儿最近可是让那些人不满意了？”宋意皱着眉问道，她可不相信刺客是冲着李婉去的，冲着一个没用的皇后。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人觉得自己的小妹在位置上太久了，打算将她换下来。可她明明还那么小，甚至不比父皇继位时那般大。

她不会再让亲人在自己面前死亡，她会用自己的办法保护家人。

宋祈安摇头，然后又轻轻点了几下，她明白大姐是什么意思，她说：“这权总是要收回来的，人也定是会不满的，哪怕是因为这个原因，朕也不会收手。”

宋祈安的气息不是很稳，但语气却极为坚定，她不是什么贪图权力的人，她可以没有，但绝对不能被抢走，她不会一直被人所控制。

宋卿听着她们的话有些云里雾里，但也知道是大事，所以乖巧地等两人说完，这才开口道：“那些人真是可恶得很，安儿要照顾好自己的安全。”

宋祈安不敢向宋卿保证，于是转移话题问许裕籍怎么样了。

闻言，宋卿倒是满不在乎地道：“关心那家伙作甚，安儿还是多关心关心阿姐，赶来赶去的腿上的皮都磨破了。”

见宋卿故作坚强，宋意站在她的身后朝着宋祈安摇了摇头，让她别再问了。

宋祈安心领神会，开始在床头翻找东西，随后将一杯药举在她的面前。

“这个是皇后亲手配制的，二姐若是不嫌弃便拿去吧。”她想让宋卿对李婉的偏见少些。

听到是李婉的，宋卿伸过去的手立马停了下来，换作摆手的姿势，说：“不用不用，大姐也给了。”她还是有些过不去那个坎。

好在宋祈安也不是非要她收下，推辞了她的药后，宋卿再三确定，又反复检查，确认宋祈安确实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伤口后才算罢休。

两位长公主离开后，李婉才从外面进来。

刚一坐下，宋祈安就捧起她的手，亲吻她受伤的掌心，一脸心疼地问道：“皇后还疼吗？”

李婉笑着摇头，利落地抽出自己的手，道：“陛下赏赐的药很有用，早就不疼了。”

李婉说着，但宋祈安仍然固执地抓着她的手，沿着绷带的周围给她揉捏。

“对不起，都怪朕不好。”宋祈安低垂着眼眸说。

李婉没有回答，末了她抬起眼，小心地瞄了她几下又问道：“皇后在哪里给朕上药的时候，有看见什么吗？”

这个问题几天来已经不知道被宋祈安问了多少遍了，李婉每来一次宋祈安就会旁敲侧击地问，今天好不容易以用膳为由逃避了一小会儿，但终究还是要面对。

宋祈安似乎并不擅长套话，问这个问题时就差直接问李婉“你有没有发现我是女子”了。

李婉自然是否认的，她说：“看见什么？难道陛下隐瞒了伤势？”说罢，她又伸手，假意要脱她的衣服，替她检查身体。

宋祈安刚成亲那会儿，有过被李婉脱掉里衣，强制上药的经历，导致她也不敢不把李婉的话当真，一个劲儿地往床里边挪，嘴里还叫着痒。

“朕没有隐瞒，皇后别摸了，好痒哈哈哈……”

李婉并不准备这样就放过她，伸手揉着她没有伤口的地方。

都是女子，应该没问题吧？

她想。

宋祈安知道用什么方法能让李婉停下来，而且是屡试不爽的那种。

她突然闷吭一声，然后颤抖着肩膀蜷缩起身子。

这一招确实有用，李婉被她吓了一跳，然后迅速拉开距离道：“抱歉，陛下怎么样了。”

李婉清楚自己没有碰到少年的伤口——当时为了帮她上药已经将她的上衣解开看过了。但依然下意识地觉得是自己弄疼了她。

谁知道她刚拉开距离，宋祈安就抬起头，狡桀地笑了出来。

“朕逗皇后玩的，皇后能不能别看了……”她撒娇道。

宋祈安这几日来的行为总让李婉有一种她更加依靠自己了的错觉。

如果不是知道她还瞒着自己女扮男装的事，估计自己已经被她骗得团团转了吧？

不过这样感觉似乎也不错，至少除了这件事，其他的都是真的。

但愿吧。

随着宋祈安长大，李婉有时会对她有意地亲近感到有些排斥。

可自从知道眼前的小皇帝是女子后，这种不适便一扫而光，李婉对她的撒娇更加受用，恨不得事事都亲力亲为。

李婉不知道宋祈安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也希望自己的行为不会让她感到困扰。

“陛下下次若是再这样，臣妾便要罚你了。”李婉端起了长姐的架势说道。

宋祈安很是配合，敛住笑容，故意露出担忧的神情，试探性地问道：“怎、怎么个罚法？”为了让情绪更加逼真，她还哽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