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160)

于是李欢便也没有再到老地方去等着方书仪，而是等早膳时间过后到她的家中，或是直接找上门同自己一起用膳。

方书仪有些庆幸, 还好自己家里那个父亲不是那种拼命想往上面爬的人, 她的母亲对她采用的也是放养的方式，否则她如此频繁地和对党的女儿来往, 恐怕早就被吊在房梁上了。

“你总是到这来……没关系吗？”终于有一天, 方书仪忍不住问了李欢。

她早早在自家门后等着那位常客的到来，李欢敲门后她便打开门, 露出自己身体一半大小的问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欢往门里张望着，试图找到机会冲进去, “我好累啊, 方姐姐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自从上次方书仪带着李欢找到宋祈安和李婉后，她对方书仪便没了往日的拘谨, 知道方书仪姓方后, 更是开始直接称呼她为方姐姐了。

“再不快些, 伯母要生气了。”

李欢的脸还有些婴儿肥, 看起来大方又有福气，加上嘴巴甜，很能讨长辈欢心，这些日子把方母哄得直言要把方书仪赶出去，让李欢当她的女儿。

无奈，方书仪只好让开位置，领着李欢到里面去。

看见李欢来了，方书仪的母亲远远地就朝她招手，招呼她过来一起用膳。

人到了面前还不忘朝着她脸上的软肉掐了一把。

“要是我家书仪有欢儿半分讨人开心的本事，我啊肯定整天笑得睁不开眼。”占完李欢的便宜，她还乐呵着说。

自己都多大了……方书仪忍不住腹诽。

她的母亲虽然不怎么管她们要做什么，但向来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是以方书仪也不敢说出来。

“伯母，你看我前几天的提议怎么样嘛，方姐姐好不容易立了大功，难不成真的就要这样白费了吗？”李欢用着撒娇的语气说。

方书仪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喝着粥，对面前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自从宋祈安能够见人后，李欢便想方设法试图说服方书仪跟自己去讨赏。

但方书仪是不想多事的，一来去找皇帝也不是她的本意，不过是因为方家与皇家为姻亲，必须得出一份力，又因为家里两个男人都是没用的废物，所以她只能亲自上阵。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想帮一下李欢。

“哎呦，这我可不能做主，不然你去问问你方姐姐。”见到李欢这样，她笑得合不拢嘴，只管把皮球踢到方书仪那边去。

李欢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方书仪，随后又对方书仪的母亲展开又一轮攻势，如果自己真的能说服方书仪，又何必兜弯子来求助别人呢？

——

虽然受了伤，但早朝不能废，宋祈安能下床后第二天便上了朝。

由于天气炎热，御医嘱咐她不能穿繁重的朝服，怕压到或者闷着伤口。

是以她只穿了件中衣，然后外头拢着明黄色的披风。

宋祈安的脸色不是很好，将唇上那点嫩红衬得格外艳丽。

她的眉头是皱着的，和平常那对任何事情都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同，威严更甚。

大臣们知道最近小皇帝不是很愉快，所以也没人敢去触她的霉头。

就连一连几年，从开春就喊着要户部拨款修水坝的工部尚书王善也少见的闭上了嘴。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徐忠站在一旁，拉长了声音替宋祈安喊道。

没有大臣应答。

第一日是如此，第二日、第三日也是。

第四日宋祈安干脆称病，躺在寝宫里休息养伤，反正在行宫里也不会用太傅来找她算账。

做皇帝可没有休沐这么个说法，通常是将休息那天的事情催到下一天去，或是大臣们合议。

宋祈安不去上朝，一天两天的倒也还好，但到第三天时便有人来催了。

天还没亮，大臣们便一窝蜂地往她寝宫处来，站在外面等着皇帝起床。

宋祈安这几日睡得不是很安稳，从遇刺那天起，她的梦魇从大火中的宫殿，变成了倒在血泊中的李婉。

伤口的疼痛加上梦魇的侵扰，时常使得她半夜惊醒，又昏昏沉沉倒下。

她不想让皇姐们担心，也不想让李婉担心，所以只是偷偷告诉了御医，让温不余开一些以前的常喝的安神药过来。

李婉原先是不知道的，直到喝药的第三天，徐忠端着药进来时被李婉发现。

从那日起，李婉又重新搬回寝宫，让人挪来一张小些的床榻，睡在一旁以便照顾宋祈安。

可能是因为李婉将在身边的缘故，她夜里惊醒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今日更是到了时辰也不愿意醒来。

徐忠应了外面大臣的话，到里面叫醒了小皇帝。

宋祈安被叫醒时还有些迷糊，一睁眼就开始找李婉的位置，看见李婉将好好地坐在对面后才慢悠悠地坐起身。

“陛下，今日大臣们都来催您上朝来了。”徐忠见皇帝醒后，连忙说出了自己打扰她们的原因。

“嗯？好。”闻言宋祈安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一副还要接着睡的样子，“让他们等着吧，反正没什么要事。”

宋祈安说完，才下床准备去洗漱。

大臣们在外头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了好几趟，却没见人叫自己们进去，也是不断张望着，试图窥探里面的情况。

然而宫人们都很警惕，开门时只开了足够自己进出的大小，丝毫不给那些人机会。

“外头全是大臣，皇后这下该怎么离开？”宋祈安笑着说，“不如还是留在这里吧，朕不让他们进来，外头不会有人知道皇后在这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