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205)

就像做梦一样,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宋祈安斟酌地伸出手，去抱住李婉, 像她以前安慰自己一样,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说：“皇后别伤心，朕会心疼……”

李婉这才顾不得什么皇后威仪, 用力抱着宋祈安又哭又笑地辩解道：“臣妾这是喜极而泣，是高兴的。”

她高兴, 她真的很高兴, 就让她放纵这一回，一会儿就好……

李婉想着, 不料外面突然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从开门到来到两人面前用了不到一会儿, 李婉和宋祈安甚至都没反应过来6, 就看见宋卿正气喘吁吁地看着两人, 见到宋祈安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吓得李婉慌乱地推开怀里的少年，背过身去擦眼泪和整理自己的头发。

宋卿都到里面了，才听到许裕籍在外边姗姗来迟的声音，“臣与公主来给陛下请安。”

李婉松开宋祈安后，宋卿很快便接替了她的位置将人抱了起来。

宋祈安没有心安理得地接受二姐的拥抱，反而向外推了推——以李婉还在这里的借口。

李婉捂嘴笑着倒是没什么反应，若是换作以前不知道少年的身份，只知她是男子，一定会觉得，她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太过亲密，认为哪怕是姐弟也不该如此。

好在她知道少年是女子，知道她的不易，她的苦楚，也觉得姐妹之间多亲近些更好。

——

众人是半夜接到皇帝回来的消息，就当他们个个红光满面在举行会议的地方等待着封赏时却接到了返回燕京的命令。

传令的人是许裕籍，故此无人敢怀疑命令的真实性，只是难免有人会抱怨。

对此许裕籍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她一边安抚着众人，一边规整自己一直以来收集到的罪证。

好不容易说服大家开始收拾行囊后许裕籍才回到自己的房内。

许裕籍不喜欢有人贴身伺候，房内没人，也没有点灯，许裕籍自然而然地认为里面没人。

谁知她刚开门的功夫，屋子里有传出响动。

“谁？”她紧绷着神经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长公主道：“终于舍得回来了？本公主可是等了你好久。”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裕籍才放下心来。

“公主怎么又回来了？”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笑着道。

宋卿见她认出了自己，颇为满意地轻哼了一声，很自然地命令她点灯，然后说：“本公主是来劝你走的，怎么？就那么舍不得这破地方？”

几人启程的时候许裕籍说什么都不愿意走，任由宋卿撒娇和假装生气都不行，宋祈安现在情况特殊宋卿只好作罢，现在想不通又自己骑马赶了回来。

“如今朝廷暗波流涌，公主又不是不知，臣如今留守幽州府的原因……”许裕籍叹息着说。

留下来查清一切是原因之一，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梁玉。

如果贸然回去，那梁玉该怎么办？

自己受了恩，孩子又是许家的人，她不可能放着不管。

再说了，她就以她是女子这个身份，她在公主府、在燕京城也是自身难保的。

不如留在这里，暗中密谋好一切，待到复仇之后，欺君的罪责降下，她哪怕是五马分尸也无所谓。

“哪怕回去领赏，然后停留那么短短几日也不行吗？”宋卿故意扮作可怜兮兮的样子道，这是回来前安儿教她的，说是很有用。

见到宋卿这副模样，许裕籍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她就知道只要宋卿在自己的身边，她就狠不下心来，可是她也没办法。

强忍住去揉她脑袋的冲动，许裕籍只能苦笑着摇头，她说：“恕臣无能……”

宋卿最受不了的就是许裕籍这副愿意为了皇帝放弃一切的德行，偏偏她之前又被这种读书人迷得要死。

她强忍着怒火，走到许裕籍面前抬头看着她，用着逼问的语气说：

“你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如今这一走就要等你彻底解决了幽州的事情才能回来？”

“幽州换谁来不行？但我的驸马只能是你一个，我舍不得你啊！”宋卿伸手戳着她的肩膀，抱怨着，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所以安儿才让我回来问你，她给你反悔的机会。”

宋卿知道许裕籍对于这种大事向来是首先顾全大局，说一不二的，但她就怨她为什么不能为她们想想。

“陛下愿意信任臣，委任臣以大任，臣心满意足，无需这种……”

许裕籍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卿推开。

宋卿知道她想说什么，不想听她说完，自己抹了一下眼泪就要离开。

许裕籍强忍着没有去阻拦，站在原地，但却不知道为何突然脱口而出说：“夜已深，公主可否明日再走？”

话一脱口，她就开始懊恼自己一时嘴快，想着若是明日宋卿又开始纠缠该怎么办？

“留在这里干嘛？陪一个木头睡觉吗？”宋卿就等着她的挽留，但因为刚才的不愉快嘴上依旧愤愤地说。

她暗自窃喜，想着只要这块破木头再挽留一下就不生气，但那人只是对她行了一礼，说，

“路途遥远，公主注意安全。”

闻言宋卿也不再停留，向外走去。

许裕籍知道宋卿这是生气了，也知道该怎么哄，但她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宋卿离去。

她不需要送，她知道皇帝不可能真的让公主就这么自己过来。

——

重逢的喜悦冲昏了李婉的头脑，以至于好几天她都没有发现少年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