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71)

“微臣只是觉得……陛下如今身体不适, 不好做出判断, 若是……”

“好你个徐思敏，既然敢质疑陛下！”李承恩指着徐思敏骂道，又拱了拱手对着宋祈安说：“陛下继位至今未出半分差错，此次陛下只要如常便好。”

宋祈安听到他这样说只是捂住头不回话。

僵持了好一会儿，宋祈安才松口：“朕今日身体不适，这件事明日上朝时再议，其他爱卿若是无事便退下吧，朕有些乏了。”

众人闻言便撤了出去，先是中书令、中书舍人和两位仆射，随后才是六部的长官。

徐思敏走在最后，门刚要关上时，他又伸手拦了下来，折了回去。

寝宫外，其他没有资格进去的朝臣也是在外面议论着。

“出来了！”官员中不知道是谁忽然叫了一下。

“陛下怎么说？”

“是不是要加派人手过去？”

“……”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着出来的人。

“大家都散了吧，明日上朝时便会有答案。”季珏挥了挥手走了出去，官员们也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许裕籍也在其中，她看见魏宏达脱离了众人便也转身跟了过去。

“许郎中这是要去哪里？”一个自认为和许裕籍很熟的人拉住她的袖子问道。

“公主今日也在宫中，许某要走一趟。”许裕籍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温和地说。

“这样啊……”那人说着便松开了手。

许裕籍一路尾随过去，才看见魏宏达在宫女的指引下去了恭房。

又在外面等了半晌才见人出来，她走到远处等待时机。

等魏宏达走远些后她才跟上去，故作焦急地道：“终于找到魏尚书了。”

听到有声音从身后传来，魏宏达的步子先是一凝，才转身道：“许郎中？找本官有什么事吗？”

“关于那件事……下官心有一计……”许裕籍行了一个叉手礼道。

“此等大事，许郎中还是等明日上朝时再议吧。”魏宏达挥了挥手，转身便要走。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将手背在身后，悠悠地说：“实在不行许驸马也可以和公主说，让她转告陛下。”

说完他还故意留在原地，准备听听许裕籍怎么扯。

谁不知道他许裕籍是皇帝那边的人，亏自己还以为他要说什么。

哪知许裕籍直接跪了下来：“谁不知道如今朝堂上是谁人做主！魏尚书还是不要如此取笑下官了。”

听到许裕籍这么说，魏宏达也瞬间慌了，他感觉转头查看，见周围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许驸马这可是砍头的话！可别连累了老夫！”

“尚书有所不知，下官在老家其实已经有中意之人了，只是皇帝赐婚，为臣，下官不敢拒，如今只想……”许裕籍自顾自地给他说着。

魏宏达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并不敢全信许裕籍的话，但也是起了兴趣：“许郎中若是无事，未时可以到本官府中一聚……”

——

“徐尚书还有什么事吗？”宋祈安刚想躺下见徐思敏又退了回来，有些疑惑道。

这次轮到徐思敏跪在宋祈安的床边：“陛下明日早朝时可千万不能答应他们话。”

听到他担心自己，宋祈安也是笑出了声：“朕既然不知徐尚书还那么关心朕。”

“陛下，微臣并不是在开玩笑，那些世家的人已经讨论了许久，可依旧讨论不出结果……”

在皇帝面前，他不敢说出“若是断决错误便是罪人”的话，只能这样说道。

“徐尚书放心，朕虽然烧得有些迷糊，但还是看得出来那些人打的什么算盘的。”

见小皇帝听劝，徐思敏又忍不住道：“如今朝廷的局势很是不好，微臣知道太傅的想法，也知晓那是最稳妥的方法……”

他说着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只是世家那群人也在扶持下一代，陛下若是真的想早日将权力握在手中便不可坐以待毙……”

该说的不该说的徐思敏这次全都说了，他又咳了一个响头：“微臣告退。”

宋祈安坐在床上看着他并不出声。

她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她也在尽自己所能朝着那个目标前进，毕竟若是先让那些人死了，自己才又“鞭尸”，那算什么复仇？

她有些不明白徐思敏，这次为什么会越过太傅和自己说这些。

“外面的大臣们估计还没走完，现在出去恐怕会引人注意，爱卿先坐一会儿再走吧。”宋祈安说完便撑着身子躺了下来。

她直勾勾地盯着静止的帷幔，眼眸中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徐忠通报外面的大臣们都散完后，徐思敏才行了个叉手礼：“微臣先行告退。”

听到他要离开的话，宋祈安才闭上眼睛。

徐思敏刚打开门便迎面遇上了前来探望的李婉：“参见皇后娘娘。”

李婉进去后，便是看见躺在床上闭着眼的宋祈安。

她坐到床边先是伸手覆在宋祈安的额头给她试温。

感觉没有那么热后才拿开，李婉刚起身打算离开便被床上的人抓住手腕。

“朕没睡……”

“臣妾知道，刚才还有大臣从这里出去，陛下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睡着。”李婉微笑着解释道。

“那皇后为什么要离开？”宋祈安的语气中带了些幽怨。

“臣妾去帮陛下看看药熬好了没。”李婉说完便试图扯开宋祈安的手。

“不行！皇后留在这里陪着朕！”宋祈安拉着她的手并不打算放开。

见到宋祈安这样，李婉也忍不住逗她：“臣妾若是不去，那陛下就吃不到蜜饯了，陛下不是最怕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