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今天犯病了吗[穿书](154)
以慕容观的功劳,如果是个男人,早已经封侯拜相,可她偏是个女人,就算再厉害,别人都注意不到她,甚至说她不成样子。
慕容绍为女儿请封实在是破天荒之举,泰始帝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此事荒谬不已。他压下慕容绍的奏疏,没下到三省让宰臣们商议。倒是在见到皇后的时候,像是当笑话一样提了一嘴。
崔元元的面上没有笑意,她凝视着泰始帝,道:“妾以为,陛下还是同意得好。”
泰始帝笑容一僵,面无表情地看着崔元元,淡淡道:“慕容绍糊涂了,难道皇后也糊涂?”
崔元元不在意泰始帝的讥讽,她温声道:“慕容绍在勋贵中名望颇盛,若是他自宗族中择选一人做嗣子,将他引荐给同伴,那嗣子必定能够继承慕容绍遗留的一切。可换成慕容观——陛下觉得会如何?”
泰始帝眉头紧凝,慕容绍在勋贵中立场未明,还算是低调,但他的一举一动仍旧能给勋贵带去影响。他不希望朝中出现第二个慕容绍。
将慕容观封侯,大臣们必定持反对之声,不仅是士族,恐怕勋贵也如此,这么一来,一心为女谋划的慕容绍就会与那些朝臣交恶;而将慕容观当作慕容绍的嗣女,封其为侯,完全可以只是个空名,这样能潜移默化地化解慕容绍的力量。
起初只是当个笑话,但是在崔元元的提醒下,泰始帝仔细一琢磨,觉得这是一件很不错的买卖。至于朝臣们反对——其实一句话就够了,你们家儿女要是立下这样的大功,也可以封侯。泰始帝主意已定,他没再提慕容绍,而是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四郎之事,怎未见你替他求情。”
崔元元柔声道:“陛下所为,定有深意。四郎若是不孝,那也该是他吃这个苦。”
泰始帝冷哼一声:“你倒是看得开。”
崔元元神色依旧平和:“妾相信陛下不会为奸人所惑,必能做出决断来。”
泰始帝凝视着崔元元,漫不经心道:“奸人?却不知指的是谁?”
崔元元面上露出慌乱的神色来,忙欠身道:“是妾失言,请陛下恕罪。”
泰始帝没跟崔元元计较,他摆了摆手,示意崔元元起身。他大步地离开皇后殿中,没注意到他离开的刹那,崔元元那谦恭柔和的神色就变了。
慕容观封侯,在泰始帝时候只是个空名,但到了未来就不一定了。
此时撕开一个裂口,未来女子得爵封就容易些许,毕竟有旧例在。
第二日,泰始帝便将慕容绍的上书下给朝臣商议。
突厥牙帐都已经被攻克,在这个时候战还是和已经没有任何讨论的意义了,余下的事情便是论功行赏。而在夺回城池、歼灭突厥事上,慕容一家军功最盛,根本绕不过。
泰始帝不想要一个功高震主的臣子,就得想方设法削去慕容家的气焰,可激烈的手段不能用,而慕容绍的上书——是很好的缺口。
“女子如何有爵?臣未曾闻女人封爵的道理。赵国公无子,可养同姓之人为嗣子!”那些熟读儒家经典的士人果然第一个提出异议。
“慕容观平定突厥之乱,其功之高,封侯未尝不可。”也有朝臣认为能够将慕容观当作特例。
“我承认她有大功,可赏赐绫罗绸缎足以,未必要筹以爵位。”
……
元尚同一言不发,勋贵们同慕容绍同姓的,意见却是最多。因为以慕容观为嗣,意味着宗族能够沾到的光变少了,无法分润到慕容绍带来的荣光。
泰始帝听着朝臣争辩,不置可否。等到双方都说得口干舌燥,他才转向王珩,淡淡道:“右相以为呢?”
王珩朝着泰始帝一拜,只说了四个字:“有功当封。”
泰始帝一颔首:“可。”算是定下了此事。
晋王府中,高慕之得到消息,觉得泰始帝很是奇怪,他入宫一趟,询问元贵妃道:“我知晓赵国公将独女视若掌上明珠,可圣人为何会同意此举?”虽然决定下了,但注定不会清静,谏官还是会追着圣人骂的。
“赵国公功高难封,当然是为了削减他在朝中的威望!”元贵妃瞪着高慕之,只觉得心累,怎么会连这点目的都看不出来?她磨了磨牙,又道,“慕容绍做了个表率,其余的将领呢?他们会如何做?要让自己再进一步走到让圣人觉得有威胁的地步,还是退一步荫庇子孙?”
他们自身的爵位只能传一人,而现在——慕容绍能做的,他们为什么不能做?有的人会选择一步步往上爬,可余下的人恐怕只想图个安稳。而当让圣人省心的,图安稳的人出现,一对比,那些有野心的就被忌惮,想要继续上升都难了。
高慕之错愕地看着元贵妃,又道:“圣人这是在打压我吗?”
元贵妃不咸不淡道:“齐王闭门谢客,魏王被幽禁在府中,难道圣人就允许你张扬了吗?”圣人至今不肯立嗣,恐怕是想着自身修炼成仙、长命百岁吧。“打压魏王的人马的确很重要,但要有个度。”圣人不会允许士族或者勋贵一枝独秀的。
“可现在明明是个好机会。”高慕之还在挣扎。
“但圣人不给。”元贵妃道。
“就不能创造吗?”高慕之又说,他抿了抿唇,长久的等待让他变得不耐和焦躁起来。而且在王府中,隔几日就被放血,太医和内侍在一旁监视着,他想找人替代都不行。伤口隐隐作痛,他要怎么忍下去?圣人没将他当作儿子,他为何要敬圣人为父?!
他朝着元贵妃一跪,将袖子往上一捋,露出手臂上尚未愈合的疤痕,他凄哀地望着元贵妃,道,“阿娘似乎从未关怀过儿,儿到底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