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殿上(165)+番外
怎会如此。
周禾的一颗心已经沉入了谷底……
或是想要垂死挣扎,或是想要绝处逢生,或是心心念念了一个段惊觉,周禾趁杭越不备便提枪而起,一枪扫倒了一片人。
他枪法甚好,可杭越手下的人也个个都是高手,登时一拥而上将周禾团团围住,继而酣战一团。
杭越站在边上冷眼看着,竟长长地叹了口气。
周禾虽英勇,但到底不能以一敌百,不多时就负了两道伤,肋下的伤口流血不止,右肩的伤口也不容乐观。
他长|枪拿不稳,很快就被杭越手下的人按到在了地上。
杭越拨开人群走过去,制止了手下人想要给周禾上镣铐的动作,脸色冷得像是三冬化不开的冰雪,他看也不看周禾,只是说:“陛下在等侯爷。”
昭阳宫里,在等周禾的人不少。
宋澜脸色阴郁地坐在床边的软椅上,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给那只叫翡翠的鹦鹉喂着瓜子。他身旁还站了两人,一个是规规矩矩的梅毓,另一个是不太规矩的宋南曛。
周禾被杭越亲手押进来,他肩上有伤,被杭越按了一把,就再也撑不住力气跪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甲胄与玉瓷地面相撞。
宋澜坐在床边喂鹦鹉,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只是语气阴沉得像是盛了一潭苦水。
他幽幽开口:“宋南曛说你有异心,朕本不信。”
边上站着的宋南曛抬了抬眼皮,咬着唇看了周禾一眼,随即又垂落下去。
周禾脸色惨白,与宋南曛匆匆对视了一眼,心头升起说不出的难以置信来。
他今夜看到杭越的时候便知道是宋澜在对自己设防了,他以为是自己出了差子,以为是羌族的部下走漏了风声,甚至想过是宋澜太过精明早就有所察觉,独独没有想到在这里面扮演了重要角色的人物会是宋南曛。
他想起昨日于城门前与宋南曛匆匆的一场会面,想起宋南曛话里话外隐含的深意,忍不住自嘲一笑,宋南曛怕是在看到那些羌族部下的时候就猜到自己的意图了。
这哪里是什么心思纯澈的赤子!
周禾正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听见宋澜的语气变了变,继续说:“周子春你知不知道,哪怕是朕知道有人勾结羌族人闯了宫,哪怕朕知道他们在宫里烧杀抢掠,哪怕朕知道叛贼已经逼到了昭阳宫,朕都盼着那人不是你!”
这一句,终于生出些痛心疾首的恼怒来。
周禾沉默地跪着,肋下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他却像是觉不出疼一般,只是扯着苍白的嘴角笑了笑,声音很轻:“是臣。”
“陛下,是臣谋逆,臣辩无可辩,自古成王败寇,落到今日这个地步,臣认。”
他一口一个“臣”。
宋澜心里像被谁揪着一样疼,他猛地扬开了手里的瓜子,起身走到周禾面前站定,凝眸片刻又掀了衣摆半蹲下去,与周禾的视线齐平。
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死死盯住对方。
“为什么?”宋澜忽然出声问,“为什么要逼宫?”
周禾垂下眼睛,没说话。
在这种满是悲切的静默之中,宋澜的眼眶却有些红了,他硬是忍住喉头的哽咽问周禾:“你是为了段纸屏?”
这几乎是宋澜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合理的原因。
周禾出身名门,自小便是皇亲国戚,宋澜登基之后更是受封景阳侯,他是盛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一生都该顺风顺水无忧无虑。
宋澜了解他,知道他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行犯上作乱之事,除非他的一己私欲是段惊觉。
迎着宋澜的质问,周禾没说话,梅毓等人也没说话。
外面火光冲天,昭阳宫里却静得出奇,在这种有些诡异的静谧中,宋澜与周禾直直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要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这些风雨坎坷的岁月。
从年幼的孩童倾心相互,到修朗的少年肆意张扬。
从一句“小殿下你别怕”,到一句带着奶音的“表兄”。
从一句“陛下”,到一句“子春”,再到如今口口声声的“臣”。
宋澜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腊月天,他站在城门外看着周禾策马走远,可他的表兄究竟是什么时候走远的呢?
宋澜自嘲地笑了笑,谁又说得清呢。
作者有话说:
你们这个故事为什么叫朝臣殿上?
宋澜:谁知道,朕还纳闷儿呢,为什么不能叫《傲娇皇帝和他的乖乖少傅》?
周禾:啊呀莫不是为了本侯和纸屏取的吧?那应该叫《潇洒侯爷苦追高冷质子》!
段惊觉:不知,似乎与我没有太大关系,但若是写我,可改成《南诏世子流亡他乡记》。
宋南曛:叫什么都行,别叫《悲惨郡王抄书日记》就行。
梅砚:(打完宋澜)乃是亲妈冥思苦想所得。
亲妈:放在完结感言了。
第93章 背弃
宋澜这一笑过后, 周禾俯首,受伤的右肩颤得不成样子,却还是竭力稳住身形, 沉声道:“陛下,与纸屏无关。”
宋澜哪里会信这样苍白的辩驳,只是气得肺疼, 他猛地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俯身在自己面前的周禾,问:“周子春你疯了, 为了一个段纸屏,何至于你做到这个地步?你知不知道,这是谋逆重罪!”
朝臣谋逆, 其罪当诛,当年宋澜能拼尽全力护住梅砚,那是因为梅砚逼死先帝的事没人知道,可周禾如今堂而皇之逼宫造反, 他又怎么能护得住他?
周禾自然知道, 闻言只是直起身子, 冲着宋澜扯了扯嘴角,言语间透着无力的恳求:“陛下, 求您不要牵连到他, 算臣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