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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殿上(183)+番外

作者: 枕庸 阅读记录

段惊觉深知不能由着他这么闯过来,正要吩咐手下人关城门的时候,却听见城内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抬眼看过去,只见城内又涌出一小队兵马,领头那人却是个穿着轻甲的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生得一脸张扬。

“段弦丝?”

正是南诏的那位小郡主,段惊觉同父异母的妹妹。

随着马匹驶近,一张清艳的面容逐渐在众人面前渐渐展露出来,一双杏眸里含着些桀骜的神色,薄唇抿起的弧度也透露着一丝不屑,素白的面色与额前微微卷起的发丝两相呼应,那真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宋澜在看清了段弦丝的样貌以后,握着马缰的手忽然一紧,疾驰的速度也缓了下来,堪堪停在距离段弦丝十丈之外。

怎么会?

怎么可能?

段弦丝的样貌,竟与梅砚有七分相似!

这样的念头一旦涌现出来,于宋澜而来不啻于一声惊雷,他顿时连应该做什么都忘了,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她和少傅……是什么关系?

段弦丝却全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同寻常,挑起下巴看了宋澜一眼,然后伸手接过一把长弓,搭箭拉弓,羽箭划破弥漫着血腥味的长空,直往宋澜面门飞过去。

十丈的距离足够宋澜看清楚段弦丝的动作,也足够他做出躲避的反应,但他愣是僵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不知道太过震惊于段弦丝的样貌,还是心里又揣了别的打算。

直到那支羽箭破空而来,他才终于侧了一下头,冷硬的生铁扎入左肩的皮|肉,血花蔓延开来的同时也带来一阵剧痛。

“陛下!”

应该是廖华在喊自己,似乎是杭越奔过来,又仿佛是他麾下的三万将士齐齐跪落。

——铁骨铮铮。

宋澜眼前一黑,甚至没能回头看一眼,就直直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铁骨铮铮不忍闻。

战况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胶着之中,廖华等人急着去找宋澜,却苦于距离太远,一时过不去。相较之下段弦丝倒是十分淡定,只是坐在马背上招了招手,就有两个侍卫上前将宋澜从地上扶了起来。

宋澜已经晕了过去,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段弦丝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带着人就要转身回城,却又被段惊觉叫住了:“段弦丝,你这是做什么?”

他抬手指了指被押在人群中的宋澜。

段弦丝探过一双杏眼笑了笑,回答:“怎么,我射中的人,还不许由我带回去了?大哥不会是想要抢这份功劳吧?”

段惊觉眉眼含着怒意,说:“你可知他是大盛的帝王?”

段弦丝挑着下巴,眼角眉梢满是盛气凌人,笑笑说:“知道,若他不是大盛的帝王,我还瞧不上呢。”

“你这样带他回城会惹出麻烦的。”

段弦丝闻言又是一声嗤笑,目光扫过昏迷不醒的宋澜,明显没有把段惊觉的话放在心上,“他都这样了,还能惹出什么麻烦?”

话音落下,段弦丝再没有理会段惊觉,吩咐手下人押起宋澜就进了城。

段惊觉的手指攥起又放开,却苦于段弦丝不服他,此时竟由衷地生出一股无力之感,他抬头看了一眼战况,柳眼扫过杀红了眼的廖华和杭越,果断下令:“回城!”

南诏兵马悉数退回城内,城门再度合上,里外一条分界线,天下风云皆汇聚于此。

不多时,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南诏上空也聚气了一团黑凄,阴云席卷而来,不怪文人墨客喜欢借景抒情,怪就怪在景随情移,心随景动,风云变幻之中,眼前便又是另一番景象。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四季如春的南诏也终于迎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凄厉夏雨。

作者有话说: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引用自李贺《雁门太守行》,特此标明。

第104章 音讯

盛京城。

流金铄石的六月天, 蝉鸣起了又歇下去,杨槐柳与耸拉着脑袋的行人一样发蔫。

人人都盼着大盛与南诏的争乱可以早日了结,也盼着那年轻的帝王可以早日回来。

若说最盼着宋澜回来的人, 那自然是少傅府里的梅砚。

此时的少傅府里,东明正苦着脸蹲在廊檐下煎药,近日梅砚身上的血蛊发作得太过频繁, 已经到了不得不喝一些镇痛药的地步。

东明煎好了药, 趁热就给梅砚端进了屋,“主君, 药好了。”

床帐半拢着,若有若无地透出一个消瘦的身形,随后是梅砚低低地“嗯”了一声, 像是刚睡醒一般,有气无力的。

天气热,东明担心床帐放着会发闷,便将手里的药碗放在了一边, 自作主张地上前掀开了床帐。

不掀不要紧, 一掀却吓了一跳。

只见梅砚侧着蜷缩在床榻上, 一手死死攥住自己心口的衣襟,脸色白到近乎透明, 牙齿咬上下唇, 湿透了的头发贴在额头上,透出一种比以往更加泛卷的弧度。

他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颤抖, 却硬是忍着没出一点声音, 嘴唇上都已经被咬出了血迹。

“主君, 血蛊又发作了么?”

东明慌了神, 手足无措间已经在梅砚榻前跪下。

这几个月里, 梅砚身上的血蛊时不时便会发作,发作起来便是要人命的疼法。梅砚怕人担心,每次都咬牙忍着,有时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在自己手臂上划一刀,衣袖下至今都有没愈合的伤口。

饶是如此遮掩着,还是被东明撞见了几次,东明此时心疼地要落下泪来,一开口就带上了哭腔:“主君,主君,您说句话,您别总咬牙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