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绕南柯(95)

洛华年慢慢往前行去，身影在月光底下越来越清晰，像是从梦里幻化出来一样。

“是梦吗？”

玉沉梦害怕是梦，从未有过的害怕，她害怕如今这根救命稻草都会离自己远去。

洛华年伸手摸了摸，触摸到桌子后，绕过，然后慢慢来到玉沉梦的床边。还未说完，玉沉梦便挺身抱住洛华年，却依旧止不住浑身的冰冷与颤抖。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痛。

“救救我。”

救救我，不要让我做那种选择。

洛华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这里了。都怪苏暮风‘不经意’地透露了玉沉梦所在，否则自己又怎么会……

洛华年缓缓伸出手，轻轻搭在玉沉梦的背上，掌心忽然发麻出汗，恨不得紧紧抱住她。

你刺我一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洛华年方才问了，而她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救救我。

救救我……

可我直到这一刻才懂。

“玉沉梦，我们重新开始吧。”

曾经受过的伤害无法抹平，但是她亦不能捉住那些伤口再去伤害玉沉梦，因为她也有伤口。

只是玉沉梦不愿意说，她向来都不善于表达情绪。

“小盗神，对不起，对不起。”

玉沉梦紧紧抱洛华年，就怕不抱紧些，眼前的人就会化作云烟遁入梦中。

洛华年能感觉扑在自己怀里的人正在流泪，那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自己的衣襟，像是倾注了这段时间来压抑住的情感。

这一瞬间，洛华年觉得自己来对了，玉沉梦需要自己。

被需要这种感觉应该是美好的，可是此时此刻，洛华年还是感觉自己有些心疼。

她心软了。

“玉沉梦，看着我。”

洛华年把玉沉梦的脸捧起来，手心触到她脸上温热的泪时，心不禁揪住了。

美人落泪，那一滴泪好像落到了心巴上，在心巴上摇摇晃晃，坠落之际，凄美得令人心疼。

“别哭了。”

玉沉梦看着洛华年眼前的白布，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轻轻的，就怕弄疼了她似的。

眼角又有泪滑下，那一刻她恨极了自己。

“你当时是不是很害怕？”

玉沉梦颤抖的声音自唇边泻出，洛华年一怔，好像自己的痛苦被理解了，无论是当时被刺一剑，还是失明，那种痛苦都被理解了。

即便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罪魁祸首。

“害怕，世界塌了，我以为我什么都做不成了。”

她最引以为傲的暗器，剑法，武功，还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眸都没了，她害怕自己成为一个废人，被这个自己尚未探索过的世界遗弃。

所以她学会听声辨位，她苦练暗器，苦练剑法，对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比别人敏锐，因为她太过害怕。

“不会，怎么会，怎么会，你很好。”

玉沉梦伸手轻轻摸向洛华年的脸，她甚至不敢太用力，怕被洛华年一把推开。

“玉沉梦，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从一开始，有没有想过杀了我挽回你的名声？”

“没有，绝对没有。”

玉沉梦从未想过冷月寒会遇袭，也根本没想过自己要杀了洛华年才能保住流仙派。

“好，我信你。”

洛华年顿了顿，又道：“你若再骗我，我们便老死不相往来了。”

“不，我不骗你。”

玉沉梦说完后，经历大悲大喜的她情绪上涌，喉间一甜，竟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洛华年很快就闻到了血腥味，心里大惊：“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之前内伤未痊愈，如今吐出一口淤血反而舒服些。”

玉沉梦深呼吸一口气，稳住气息后才道：“小事。”

洛华年沉默，然后松开了玉沉梦。玉沉梦马上拉住洛华年的衣袖，问道：“你要去哪里？”

“修书给五师姐。”

“治你。”

这时，玉沉梦才缓缓松开手，洛华年走到门口时才道：“玉沉梦，我们现在重新开始。”

玉沉梦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好。”

玉沉梦坐在床上目送洛华年离开，直到关上门后她才收回眼神，笑意不自觉地在唇边蔓延开来。

那段时间的痛苦与害怕都在此刻得到了安慰，掐住自己喉间那只无形的手似乎也松开了力度。

她能呼吸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文啦！

实际上很难想象南柯做那个决定的时候有多痛苦，哎！

第52章

无双城飘起了小雪, 这个寒冬还未过去，有些阳光已经照到了某些人的心坎上。

今日，洛华年起了个大早, 与苏暮风下楼吃饭，话也多了起来，显然心情不错。

“昨日你去见了玉沉梦之后，心情变好了，是把人杀了，还是和解了？”

洛华年愣了愣，有些尴尬：“你怎么知道我去寻她？”

“大晚上悄悄摸摸的，不是去寻她, 难道是做梁上君子去？”

苏暮风一脸‘我早就看穿你了’的样子，洛华年本也没打算瞒着，便道：“是去寻她, 我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以为你还要别扭很久呢。”

苏暮风白了洛华年一眼，却见那人只是轻笑了下, 道：“继续互相伤害也不过是蹉跎岁月罢了。”

洛华年自重遇玉沉梦之后就一直在想, 她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要如何对待玉沉梦，才能抚平自己的伤痛。

这种伤害又要持续多久，她才能觉得不再恨。

可是她发现，每一次相遇, 每一次伤害，却只会把心中的伤口加深, 因为她的爱与恨根本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