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在这个比他小的少女面前,都是宛如傻子一般的存在。
想到这,慕寒江略带嘲讽地问:“你倒是对凤渊毫无隐瞒。怎么?诡计多端的小阎王觉得大皇子好掌控,便与他和盘托出。而他也不负你所愿,成为了你裙下之臣,对你俯首帖耳,甚至到陛下那求了你们成礼的圣旨。笑话,一个江湖莽匪居然成了堂堂王妃,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扶持他一路登顶,而你便可坐享其成!”
可笑他曾经觉得小萤或许是受了凤渊的胁迫,才不得不委身于他。
那个在江浙叱咤风云,将一众官兵玩弄于股掌间的女子,岂会是能被人肆意摆布的?
如今看,倒是她有可能蛊惑掌控的凤渊,就连他自己,不也是被这女子蛊惑,供她差遣了吗?
小萤不理他满满嘲讽,无奈道:“凤渊的为人你不清楚?我如何掌控他?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发现的,至于成婚,为何非要与权势相关?不是我喜欢之人,我是不会嫁的……”
若非说掌控,也是凤渊一直抓着她的小辫子,仿若甩都甩不掉的年糕一样,牢牢地黏着她,手腕百出,以男色勾引着她允诺相嫁的。
所以,关于她以色相诱,勾引大皇子的罪责,小萤可不认!
慕寒江听了又是毫无感情地一笑,并不相信:“你在讽我蠢笨,竟一直都没发现你的端倪?”
小萤不明白慕寒江最气什么,便猜问:“你是气我告知了凤渊,而没告知你?”
慕寒江仿佛踩了狗屎般,一脸厌弃迅速抬眼看向闫小萤,表情微微一僵,便转身离开。
只是离开时,慕寒江紧握着的拳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他死都不会承认,小萤刚才貌似随意的质问却让他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只能选择狼狈转身,不再与她言语。
而就在他转身时,发现凤渊原来一直靠着书房的窗棂而立,正看着他们。
那双深眸里满是警告,仿佛他若再动闫小萤,凤渊就如方才放箭一般,对他毫不客气。
闫小萤仿佛已经是他囊中之物,容不得外人觊觎伤害。
这位皇长子亦如年少时那般,总是寡言少语而不动声色,看似不争不抢,却总是轻而易举地从他的手里抢走他最在乎的东西。
亦如当年萧天养选择了凤渊,而不是有萧家血脉的他相授武艺。
闫小萤也宁愿选择投奔城府甚深,阴晴不定的凤渊,而不是与他坦诚相告。
在年少时便滋生出来,却一直没有萌发的嫉妒,仿佛熬过寒冬的野草,正在肆意生长,涨得慕寒江的心都在微微发炸。
如今,他没法去陛下那揭发小萤的身世。
因为就像凤渊所讲,他慕寒江也从头到尾都是参与者,甚至是包庇者。他明明早知了太子换人,却引而不发,现在再说,便是作茧自缚。
若程琨不是他母亲的指派,必定是有人已经暗中渗透了龙鳞暗卫。身为暗卫主掌的他,罪责难逃,唯有肃清内奸,才可换暗卫清明。
而如今所有的线索都在凤渊那里,他需要与凤渊配合,追查真凶。而不是到陛下那里,再搅入真假太子的疑云里去。
还有凤渊讲的那段关于他母亲的匪夷所思的往事,也需要他与母亲对峙印证。
不管怎么样,凤渊的目的达到了,慕寒江现在需要暂时放下闫小萤的事情,理清龙鳞暗卫和慕家的一团乱,而不是现在慕家风雨飘摇时,自绝于陛下。
只是行走在王府中,一抬眼难免看到王府一路的张灯结彩,到处高挂红绸。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慕寒江
,凤渊和闫小萤成礼的日子临近了。
隐在蓬乱头发后的眼,似乎也被红绸染红,慕寒江紧握的拳头里,隐隐攥出了血丝。
就在这时,内院门口传来一声叫:“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他木然转头,却看到母亲安庆公主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正紧锁眉头,一脸诧异地看着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他。
安庆向来注重仪容,喜欢让儿子穿一尘不染的白,可慕寒江小时难免淘气,若是弄脏一点,便会换了母亲一顿骂。所以他从小到大都甚是干净整洁,没有如此落魄过。
如今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安庆又是惯性想要出口责备。
可刚说了两句,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却粗鲁打断:“母亲,你来是为了指正我衣冠的?是不是我死了,才算不丢你的人?”
安庆从来没想过儿子会如此粗鲁与自己讲话,一时眉头锁得更紧,慕寒江却冷冷问道:“父亲与母亲一直感情不睦,他宁愿借口疗伤,常年居住在外,也不回家。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只觉得是母亲太强势,喜欢插手父亲公务,让人不得喘息的缘故。可是大皇子方才与我讲了些话,才让我明白,也许是父亲嫌母亲太脏……”
想起凤渊方才与他讲的另一段炸裂往事,慕寒江的眼睛再次爬上了血红。
他还记得小时,许多孩童欺负凤渊时的情形,大骂他是没人要的野种。
却不曾想,他自己竟然有一日也沦落到跟凤渊一般的境地!若凤渊的话是真的,他竟然有可能不是父亲的孩子,而是母亲与陛下偷情结下的孽种!
所以再看向母亲时,已经有些自厌自欺的慕寒江忍不住出言嘲讽起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安庆公主已经一掌拍了过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是昏迷这么多日,睡昏了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