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汤氏“病重”,而且凤渊的亲生阿母早就离世,所以淳德帝凌晨起早,一人前往宗祠祈福。
陪同淳德帝前往的除了御林军护卫外,剩下的就是新近提拔的圣衣卫的暗卫了。
当淳德帝走入宗祠的时候,突然愣住了,因为原本牌位林立的宗祠祭台之上,竟然光秃秃一片,赫然只剩下了一个牌位。
而牌位上的名字,则是“盛天女将军叶氏展雪”。
淳德帝的脸色一变,大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拧眉问一旁的御林军统领:“去,将宗祠礼官找来,凤家祖宗的牌位都到哪里去了?”
那御林军统领听了,立刻转身走出了大殿,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突然迎面飞来劲弓牵弩的嗡嗡声响,紧接着几把利箭横空飞来,正插在了那御林军统领的额头与心口处。
一时间,大殿内乱成一团,其他的御林军飞快关闭殿门,将陛下护在身后。
而殿外的御林军则借助通明的火把,在晨曦微亮中四处寻找刺客踪迹。
可就在这时,伴着嗡嗡震荡起伏的声响,似乎有无数的弓弩朝着大殿射来。
有些利箭已经穿破了殿门,直直射到了宗祠祭坛之上。
那粗壮的利箭,光是剑杆就有鸽蛋那么粗。
这样的强弩,肯定不是靠人力能射出来的。
在这样的箭雨投袭下,匆匆赶来增援的近卫军也近不得大殿。
淳德帝躲在香案之下,皱眉喝道:“为何会有伏兵袭击宗庙?”
有人顺着长箭投来的方向,很快判断出了大致朝向:“启禀陛下,那箭是从对面的小安山上射下来!”
小安山?就是慕甚说,正在修补慕家宗祠的小安山?
淳德帝的心里一缩,抬目看时,却发现大殿内其实还有一人,慕甚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殿堂之内。
慕甚所立的角度很好,正在一柱包着铸铁的墙柱之后,殿门里呼啸而至的箭雨伤不了他分毫。
淳德帝狼狈趴在地上,艰难举头问着他这信赖无比的发小臣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慕家在小安山修建宗祠,难道没有发现有人在山头安排机关重弩?”
慕甚笔直而稳稳地站着:“臣并未去小安山监工,不甚清楚,不过陛下,眼下这等危急关头,我等都要性命不保,您也要考虑大奉的江山安稳,不妨写下委任继位储君的圣旨,臣侥幸苟活,定然会将陛下的圣旨昭告天下,让江山得以延续。”
这番话,逼宫的意思甚为明显了!
一旁有侍卫瞪眼道:“定国公!此等危急关头,你不想着如何脱险,却让陛下写传位诏书,是何居心?”
慕甚依旧稳稳地笑,可是挥手之间,却飞出了一柄带链的弯刀,将那人的头整个切了下来,一时头颅被带得飞转,而接下来那把弯刀,就逼到了淳德帝的喉咙处,大殿里余下的人纷纷惊呼,一时不敢靠前,怕他伤了淳德帝的性命。
淳德帝此时若再不明白,那帝王心术便也白白参悟了,他铁青着脸道:“慕甚,你怎么敢?圣衣卫,还不快将人拿下!”
可是此时那些殿内的圣衣卫却纹丝不动,恍如没听见人说话一般,
淳德帝此时气急了,瞪眼道:“你们耳聋了不成?”
慕甚却轻蔑笑道:“风启殊,你真是身居高位太久了,一个优秀的暗卫,从选拔到培养成手,需要花费多少的银子?就凭你吝啬拨出的那些钱银,能培养出这些比龙鳞暗卫还优秀的圣衣卫吗?他们之前为何能周全地为你做事,帮你除掉你想除掉之人,那是因为他们的背后靠着啸云山庄的金河银山,还有庞大的信息脉络!你说他们知不知自己的真正的主人为谁?”
这些影卫皆是孤儿,从六七岁起,就被慕甚精心挑选出来,集中练武,培养技能,再分别许以他们家人与合理的身份,这才“机缘巧合”凭着过硬本事被陛下一一招募。
至于不是他的人,又凑巧被陛下招募的,都在出任务的时,因为种种“意外”而丧命了。
而龙鳞暗卫被慕甚这么多年的放羊吃草,还有安庆那个蠢妇的整治下,早就凋零不成气候。
就算后来慕寒江力挽狂澜,想要整顿龙鳞暗卫也是回天无力。
在这样的情况,淳德帝当然看不上龙鳞暗卫,将这只叶展雪与萧九牧共创的精锐废掉,重用了他精心养蛊多年的“圣衣卫”!
毕竟任谁也想不到,他会潜心蛰伏,将养死士数十年,就是为了涓涓细流,悄无声息汇在淳德帝的身边。
淳德帝如今总算看清,昔日不争不抢,温和平顺的定国公包藏的到底是怎样的祸心了。
他拧眉磨砺牙齿道:“朕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
“不薄?”慕甚宛如听到笑话,不由得畅然大笑,“你将我视为挚友,所以才将萧雨嵉那蠢妇硬塞给我?让我为了你的大业,牺牲自己?只因为你当年既想要笼络萧九牧,又想独占叶展雪的才智。可若娥皇女英同娶,叶展雪必是不愿!权衡利弊,你便选了叶展雪,却让我娶那萧家女,替你笼络住江湖势力。因为我向来是没有脾气野心的,诸位子弟里,你最信任我,所以我就要为了你们凤家大业牺牲一切!”
说这话时,慕甚的眼珠都透着血红,让他整个人都显出了不一样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