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则高呼主子万万莫要丢下他独去,他尽忠就是在黄泉路上,也要陪在太子左右。
在两位忠仆呼天抢地的呼号声里,慕寒江简单查看了太子伤势。
少年应该是拉拽时挣扎,在崖壁剐蹭了胳膊和脸蛋,略微有些划痕。
此时瘫在地上少年看上去发丝凌乱,软嫩脸蛋激动得微鼓,神色愤然——怎么形容呢?就仿佛装满熔浆,马上快要爆裂溢出的精致瓷娃……
他想伸手将少年抱下山去。可是一旁的大皇子却早一步抱起少年。
凤渊沉声道:“我来吧,此事不宜张扬,你将那些人遣散。”
太子想不开跳崖,并不是什么光彩事情,不必众人围观。
慕寒江起身,跟叶将军一起让侍卫疏导那些跑过来的郎君们尽早散去,并且告诫他们事关皇家颜面,务必莫要乱语,跟人说今日的事情。
待他转身时,看见大殿下抱在怀里的少年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眼圈含泪,表情恨恨,正搂着大殿下的脖子窃窃耳语,似乎跟长兄抱怨着自己的委屈……
小萤的确是在抱怨,不过嘴中的内容是风清月雅的慕公子无法想象的脏!
她骂足了凤家满门半本族谱后,才勉强压住火气问:“你怎么跟来的?”
第34章
凤渊被小萤骂得狗血喷头,居然还能沉得住气。
听到小萤问为何会出现山上,他低声道:“是你的宫女太心急,没算好时间,早早拿了遗书给人。”
原来今日之
事,大半坏在鉴湖身上。
虽然小萤很贴心地在遗书里求告父皇,万万莫要迁怒降罪他的宫人,以免他增添罪孽,九泉下难以安歇。
可是鉴湖却觉得若察觉太子失踪过久,她身为贴身侍女还是难逃失职之罪。
于是心急之下也顾不得掐算着时间,还是提早将遗书呈递给了叶将军。
哪知道叶将军还没读完,同在帅营里的凤渊却一把抢过来,一目十行看完,突然如离弦之箭般几步窜了出去,骑马飞奔上山。
结果正好撞见了闫小萤飞身跃起的一幕,凤渊飞身而下,然后跟慕寒江一起“救”下了太子殿下。
小萤无语地看着凤渊身后,那因为绝望而哭得走不动路的鉴湖,不由得无奈瞪她一眼。
还知道哭!该!早干嘛去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显得略长。
凤渊稳稳抱着小萤,在快要到山脚下时,才附在她耳畔幽幽来了一句:“看你骂人的中气,不像寻死的。所以……你究竟是想干嘛?”
小萤真累了,这半日白忙也是让人颓唐。
她懒得说话,只假装虚弱,闭眼靠在男人宽阔厚实的胸膛上,趁机养养精神,想想接下来的出路。
凤渊低头看着紧闭眼眸装睡的少年,虽然没有等到回答,还是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借着胸膛震到了小萤的脸上。
小萤半掀开眼皮,冷声问:“笑什么?”
若不是他和慕寒江这两块臭膏药,她早就顺利脱困,赶着回去给义父他们解围了。
待到了马车边,凤渊将她放在了马车上,然后转身对慕寒江道:“太子情绪未稳,我跟他一车同回,免得殿下一人乱想,再做傻事。”
慕寒江有些迟疑,因为在他看来,凤渊才是情绪更不稳定的人。
若他发病,太子倒不必费力爬山跳崖,只嘎嘣一下就能被凤渊掐死过去。
毕竟十年前就有过这般情形,他当时跟在母亲身边,亲眼目睹了凤渊将凤栖原按在水中的狂躁。
不过太子却在马车上有气无力道:“孤不懂事,方才骂了大皇兄,一同坐车回去也好,正好跟大皇兄赔不是……”
既然太子不怕,慕寒江自然不好叨扰凤家亲兄弟情谊。
待车帘放下,小萤也懒得装相,伸着腿儿靠在软垫上,打量着对面的凤渊。
凤渊的兄长情谊似乎耗尽了,无意开解寻死的四弟,只是打开方才侍从递过来的书袋,掏出一本折了页的书,默不作声地看起来。
小萤伸着脖子看了看,书上面满是葛先生的标注,看起来像是论政一类的。
帝师葛大年与这个凤渊乃是亦父亦师的关系。那老头儿以前的避忌到了大皇子身上,似乎成了百无禁忌。
这几日甚至不大管她这太子的功课,恨不得月余的功夫就补足大皇子多年的亏欠。
这么用功?难道回宫葛帝师要考试?既然如此,干嘛跟她同乘!
看他拼死跃下崖的样子,还以为多心疼弟弟,害得她还略微感动,觉得皇室里到底有些温脉亲情。
小萤如今消了火气,整个人又能稳重起来,便笑嘻嘻冲着凤渊道:“哎,皇兄还有没有门路,让我再出趟城?”
凤渊听她语调平和,不再骂人,倒是抬起了头,放下书本,看了看她,然后拿起巾帕替小萤擦拭她脸上的蹭伤。
“若是还想这般寻死,我不会替你安排。”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柔,可语调冰冷,毫无斡旋余地。
小萤懒得跟他迂回废话:“你应该猜到,我不是想寻死,我……就是厌倦了储君之位,想自由自在出去走走……再说我走了,也碍不着你什么事情,对不对?”
凤渊又要替她擦拭脖子,却被小萤扭头躲闪掉了。
她虽然不太讲究男女大防,而凤渊也没看破她是女子,但这般也未免太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