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皇后(50)
这姑娘在大晟住了将近一年,是真长本事了,瞧瞧这嘴儿,一开一合,多能掰,眼睛都不眨一下。
更不齿的是容渊自己,竟然快要被这姑娘说服了。
如虎的老爷自喉头发出一记悠长冷笑:“好话歹话都是你在说,合着我倒成恶人了。”
“爷不要妄自菲薄,爷除了凶了点,脾气大了点,爱说教,还动不动就要大刑伺候,其余的,倒也还好。”
不说还好,一说,容渊只觉喉间黏腻,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说不上一句好的,不好的,倒是给他编排了一堆。
他身为天子,万物皆在自己掌控中,要什么不好,非得跟这么个没得心肝的姑娘耗上了。
如此不开窍,便是要她日日哭,夜夜哭,也是她该。
比起身上的伤,心内的不甘,更让容渊介怀。
偏偏姑娘仍是不解风情地问:“老爷真不要我的珠子,我的珠子可好了,能换不少的银钱。”
容渊冷眉冷眼地回:“我要多少,你都给?”
尧窈煞有介事地想了想,一本正色道:“总要有个度,哭成人干,我就不美了。”
“尧氏阿窈---”
“就这么说定了,无论我做了什么,皇上都不要跟我计较。”
不按常理出牌,又顺杆子往上爬,已经被小姑娘玩得炉火纯青了。
明明薄薄的一张面皮,耍起无赖来,怎会这样的得心应手,尤其还是对着天子耍无赖。
外头的丁侍卫仍在磨刀,尧窈从屋里走出,直接奔他而去,带着请求道:“丁大人,能不能再带我去一趟番馆,我还有事儿没处理完。”
她总要找大胡子问个清楚,那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丁念当不起小公主这声大人,默默收起了大刀,稍有为难道:“殿下还需获得主子的同意才可。”
就在这时,肖瑾迈着大步自门外走了进来,面色略急,瞧见尧窈就在院子里,开口便问:“殿下今早是否去过番馆?”
尧窈应是,被男人问得有点懵。
肖瑾将手里拿着的画轴打开,举到尧窈面前:“殿下可有见过此人?”
这画十分生动到位,尧窈一眼就认出是送她药丸的大胡子。
尧窈反问:“这人怎么了?是犯了事吗?”
肖瑾一脸严肃道:“这人是胡地的药商,扮作使臣来到我朝,专好邪门歪道,碰到顺眼的人就送药,且那些药甚是稀奇古怪,服过的人反应各不相同,严重者可致幻致狂,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尧窈多听一句,面色白上一分。
待回到屋中,整个人已经如霜打的茄子,没了半点精气神。
容渊吃了碗补血益气的参汤,仍在榻上躺着,他需要时间恢复元气。
听到走近的脚步声,他也未睁开眼,只想看看没心没肺的姑娘又想作甚。
这一回,尧窈双膝弯下,两手搭在榻边,如同做错事的孩子,期期艾艾。
“您还有什么心愿没达成,或者有什么想要的,可不可以跟我说,兴许我能办到。”
他缺钱,缺很多钱,一辈子都缺钱。
她确实能办到。
然而此刻,容渊不想听。
姑娘这种替他交代身后事的口吻,实在是叫人膈应。
第23章 狡黠
小公主的话,容渊是不大信的。
这姑娘有着天真的狡黠,用她那具有欺骗性的澄澈目光注视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容渊身为帝王,最不该的就是轻信于人。
尽管有不少次,他都有想要相信她的冲动。
心事重重的皇帝握紧了手里的小瓷瓶,抬眸看向一旁小心翼翼给他上药的孙太医,沉着声道:“孙太医在宫中多年,应当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不必朕多说了罢。”
闻言,换好药的孙太医忙朝皇帝作揖道:“微臣晓得的,不该说的,必当闭紧嘴巴,把秘密带进棺材里,不得透露出半个字。”
孙太医又是心惊又是好奇,这伤口必然不是皇帝自己弄的,看位置,更不像是磕到碰的意外,得是真的用了力扎进去,才会有这样的口子。
欺君是大罪,更莫说损伤龙体了,一人犯事,全族丢命。
可皇帝却不计较,还要他帮着隐瞒,到底是有多看重这人,才会如此不介意。
孙太医不能理解,但也没得法子。
帝命不可违。
皇帝很满意孙太医的态度,不忘额外叮嘱:“特别太后那里,别漏了口风。”
孙太医诺诺应是。
遣退人之前,容渊将小瓶子递给他,叫他查查这瓶子中的药丸是何成分,又从何而来。
但看小公主的种种行为,他的失态,必然与这瓶子里的药丸有关系,不查清楚了,如同一把刀悬在心头,令他彻夜难眠。
尽管回宫后,他并未再次发狂,可容渊始终有所担心,唯恐在朝堂上,他突然发作,引得群臣非议。
他这位子,坐得并不如表面看着那么安稳。
王室宗亲,族中长辈可都默默盯着在。
越是伤了,越要掩人耳目,如今阖宫上下皆在传,皇帝独宠小公主,将人放在自己寝殿内,夜夜作陪,春宵不断。
他们不知道的是,小公主夜夜陪在皇帝身边,却未再有过亲密行为,只因皇帝伤了肩膀,尚需休养,用不得力。
容渊又不可能时时传召孙太医引人侧目,身边能够用的,唯有知情的小公主了。
尧窈将这事儿如实告诉明姑,明姑受惊之余,又有点心有余悸,斥姑娘大胆,怎可脑门发昏,做出那样的事,小命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