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确关系(8)
当时网络上各处都在讨论,有人整理出一份表格,表示致清办学这不到二十年时间里,在校死亡的、毕业后自杀的,共计百余个案件。在此之前一点风声都没走漏过。
不过这件事情后续的讨论度又在三天内迅速走低,背后肯定有人在操控。
那次之后,致清中学被贴上“总死人的邪门学校”的标签。
这个标签裴贤倒是第一次听说。
他记得致清是因为两个事。
第一,当年他手里经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致清高中的教师自杀案。
第二,他在那个案子里认识的祁扬。
“可算来了,你大概去看看吧,摔得已经……啧,反正就等你了。”
陈队全名陈嵘,不久前刚过了34岁生日,室外太热,他摘了帽子透气,能看到年纪轻轻头发看上去已经有了变危险的征兆,等裴贤和邢明月穿戴好勘察装备进现场之后,他对着裴贤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尸体。
现场已经拉警戒线封锁,但是围观群众一时半刻没办法全部清走,来来往往的路人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有些还特意从包里摸出眼镜,伸长脖子盯着尸体看个没完没了。
“诶,别看了啊,散了散了。”
尸体还得裴贤看,陈嵘就等着下属安抚好死者妻子的情绪,先进行一个粗略的问讯。眼前的女人左右各一个年轻女警官扶着肩膀安慰,哭了几分钟还是停不下来。
“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好着呢?”陈嵘不等了,直接问。
“……对,他那会刚起床,不、他起的比我要早些,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坐在那抽烟,他烟瘾大,早上一直是得抽一根才能清醒。”女人说话时还忍不住哭意,看上去确实处在极大的悲痛里抽离不出来。
“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陈嵘示意女警给她递纸擦擦眼泪。
“他没有,一切都正常的。”女人接过纸巾在眼下沾了沾。
“他工作丢了?”陈嵘问。
“他,”女人顿了一下,蹙了蹙眉,像是不太满意他这个说法:“那又不是什么好工作……辞了就辞了,他学历不低,工作很好找的。”
“那么大一所私立中学,又是高中部的教师,工资不低吧?”陈嵘说,“怎么不算好工作了。”
女人闻言眼泪也不掉了,抬眼看他:“工资是不低,但风水……”
“风水?”陈嵘抓住关键词。
“……”
“听两位警官说,你刚一直喊着说他肯定不是自杀。”陈嵘说。
“……”
“说话。”
“……”
“他从18楼的天台上跳下来,根据现场勘察,18楼天台只有他一个人活动过的痕迹,为什么不是自杀?你的理由是什么?这种时候还要瞒着警方?”
“……”女人眼神闪躲,始终不愿意抬头。
“陈队。”裴贤一边摘掉脏手套一边走过来,身边跟着的邢明月嘴里叼着笔帽在边走边奋笔疾书。
“根据死者血液凝固状态和几处大关节骨折初步判定为自杀,具体……”裴贤从邢明月手里拿过笔记本,刚准备详细说,眼前沉默不语的女人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他不是!”
裴贤目光淡然地扫过去:“你是我同行?”
女人咽了咽口水,转而把求助的目光落在陈嵘身上,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她凑近陈嵘,声音颤抖地说:“不,不是自杀,我感觉、我感觉,因为我听说,他们那学校……”
她越说越抖,两边的警官及时帮她顺气安慰。
“闹鬼!”
第5章
“闹鬼?”祁扬一愣,脚步停住,临近夜晚起了点小风,微微吹动他棉质的衬衣。
裴贤勾了勾他的手示意他继续走。
“嗯,那学校真闹鬼吗?”
裴贤今天还是按时下班了,那案子查验了一天,法医能做的已经都做到极致。下班回来如愿跟祁扬出来散步,祁扬一贯兴致缺缺,他突然就想起了早上的这出勉强算和他有点关系的闹剧。
祁扬笑了一声,勾了一下他的手指,语气嘲弄:“要是真闹就好了,恶人就不用等天收,全都被冤魂收了。”
“那倒是。”裴贤去牵他,却又抓了个空,无法只好垂下手。
“你中学在哪上学?”祁扬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失落,突然问。
禹城气候算不上太好,到底还是潮热,还好将要入夜的晚风中和了一些闷热感,现在是个散步的好时间。
晚风吹动飘扬的旗,裴贤一抬眼刚好看到,顺势给他指:“就在那。”
祁扬看过去,高高飘扬的国旗,是中学的标配,他觉得这地方看着眼熟:“一高啊,厉害。”
裴贤趁着他愣神,握住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轻轻搓,慢悠悠笑道:“还行吧,保送进去的。”
一高是禹城最好的高中,公立,招收的学生偏少,分数线就拉到了惊人的高度。
裴贤扯了扯他的手指:“你要是当时来一高读书,我们应该还能当一年校友,说不定早就认识了。”
祁扬望着一高的方向看了好久,叹了口气,然后笑了:“没这种可能,不然我真的会遗憾一下。”
他话音还没落,裴贤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们这行手机一响准没好事,裴贤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电话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矮了一截。
“怎么了?”
“裴主任,遇到点儿问题,陈队找你呢。”邢明月说。
电话一挂断,两人一起往路边走。
“对了,谁死了?”祁扬突然问。
案件相关的东西不方便透露,裴贤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