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174)
油豆皮又很好地包裹着汁水,全塞进嘴里,有着难以言喻的味道。
这鱼籽不是鲳鱼籽的滑,也不是海鲈鱼籽的味重,有人问江盈知,“小满,这个是啥鱼的鱼籽啊?真的特别脆!”
江盈知笑道:“是飞鱼籽啊,望山岛那有飞鱼汛。”
说到这飞鱼,其实还是海哥送过来给她的,他们山岛又叫望山岛,在两岛夹缝处,每到夏季,就有飞鱼在海面跳跃。
他捕了来问江盈知要不要,这时正是飞鱼包籽的时候,她当然要了,海哥就用飞鱼跟她换了不少的椒盐。
而江盈知则拿来做了火锅、关东煮里常见的鱼籽福袋,好吃,寓意也好。
只是她不给小孩吃,海浦不能给小孩吃鱼籽,鱼籽谐音愚子,怕小孩吃了变笨,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不过她也遵守着习俗。
这边吃着,那边方泽兰坐下来,正经点起菜来,她是真来吃东西的,不是嘴上说说捧场的。
四时鲜的菜单很有意思,她点点孙掌柜,“你瞧人家的单子,再看看酒楼的,”
孙掌柜也瞧了,有木质的,也有纸质的,纸质一折三叠,最上头印了跳起来的鱼,第一面写着四季鲜。
概括为鸡鸭肉菜,鱼鲞鱼胶,随时都可以点,不管时节。
第二页则是时鲜,春夏秋冬,如今是夏时鲜,只做海里的海鲜。
眼下是鳓鱼、海鲈鱼、水潺和海蜓。
第三页则为当日菜谱,不知道吃什么就点这个,有醋溜鱼片、海
鲜锅、鱼头炖豆腐,松鼠黄鱼,以及素菜。
甚至还有个,便宜菜单,一荤一素一汤,五十文包两人菜。
而且要是不识字,可以直接报菜。
“这个松鼠黄鱼是什么菜?”孙掌柜指着单子上的菜问。
虽说眼下过了大黄鱼汛,却不代表大黄鱼没了,只是数量变少,但是黄鱼却转道回了望海,所以也便宜。
“给你们上一道?”江盈知准备上灶,笑着问了一句。
方泽兰说:“这当日菜谱,都上一道,给你捧个钱场。”
江盈知同她开玩笑,“那你直接给钱,我连菜都不用做了。”
“成啊,我给你一文钱,成不成?”方泽兰也笑道。
“美得你,”江盈知呸了声,又笑眯眯起锅上灶。
有人帮工,有人烧火,她菜出得很快,大火醋溜鱼片,砂锅炖海鲜和鱼头豆腐,菜都是配齐的。
最后一道上的是松鼠黄鱼,松鼠黄鱼和松鼠鳜鱼的做法相同,早在八十年代的时候,那时北方基本用黄鱼来做松鼠鱼,后来最为广泛的做法变成了松鼠鳜鱼。
江盈知好久没用到复杂的花刀了,这让她有些技痒,晃了晃手,她开始细致认真地在黄鱼上切小麦穗花刀。
一条一道,切的分毫不差,黄鱼肉粒粒分明,整整齐齐,挂一层湿粉糊。
等油锅热,下锅油炸,黄鱼身上切的那些花刀便在热油中往外绽开,像是饱满而又成熟的小麦穗。
江盈知炸得火候刚刚好,足够嫩,勾芡从头淋上料汁,虽然没有番茄酱那样的红艳诱人,但摆盘足够好看。
头昂,尾巴翘。
以前有一句俗语,松鼠鱼,三把勺,头昂尾翘,浇汁吱吱叫,样子像松鼠,实在惹人笑。
这个摆盘也是让吃饱喝足的三人,又忍不住赞叹起来,也不管肚子里已经被醋溜鱼片,鱼头炖豆腐塞满,又齐齐动起筷子。
这鱼肉不仅样子好看,更是一绝,炸得鱼肉外焦里嫩,芡汁看着浓,味道却没有完全盖住黄鱼本身的鲜味。
不像吃醋溜鱼片的时候,胖师傅偶尔还点评几句哪里好吃,吃松鼠黄鱼的时候半句话也没有,生怕被孙掌柜抢了先。
院子里一边是吃鱼籽福袋的,一边则桌子上一片狼藉,热闹欢愉间,有人喊,“东家,做一个海鲜锅。”
“来了——”
四时鲜便在吵嚷和欢笑声里,正式开业,烹饪出与摊子不同的美味。
与此同时,两封信交错又同时抵达明府卫所。
第52章 吃鱼宴【上】
卫和所是分开的, 军事重地所立的称为卫,卫下又管着千户所,但沿海地区的渔民, 习惯于称临成卫为卫所。
临成卫所在临成岛, 里面驻扎的全是军户及其家眷,铁打的营盘铁打的兵,这里的人世代为军, 戒备森严。
卫所渔民轻易进不来, 只有各岛的船老大、水师相继往来。
不过这日来自海浦的船到了临成卫所,水师来参加今年的水操。
两艘海浦船, 明明不同时间出发的船, 却因为海上风暴, 被迫同一时间抵达。
卫所里,王逢年收到水师送来两封信的时候, 他正打完船拳, 把王明信这高个壮汉打趴在地, 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打完满身是汗, 随手脱了上衣,赤着精壮的上身,露出来的肌肉紧实有力, 他准备回去淋水。
被水师拦住后, 他听完水师说的,拿了信, 道谢后往住所里去。
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 他也很只是颔首, 很平淡地回应,眉眼间显得深邃冷厉。
后面王明信远远跟着, 不敢离太近,最近备训的时候,被王逢年打趴太多次。
王逢年到了住所,没有先去冲澡,而是随便拆了最厚的一封信,陈三明写的,狗爬一样的字,简直让人毫无读下去的欲望。
他看了眼开头,没有问好,直接大字写满一页,小叔,我知道了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