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112)
“殿下不必忧心,”她道,“这位公子不过是劳累得太厉害,又在水里淹得久了,全凭一口精气神儿吊着,这会儿一松下弦来,才晕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妨碍。”
姜长宁闻言,才敢稍松一口气。
怀里的人与她一样,浑身透湿,即便是在初夏的天气里,寒气依然很重,整个人冰凉得好像没有什么生气。她看着不免心慌,将人搂得更紧了些,有些手足无措的,僵硬着肩膀,想让他靠得更稳当一些。
直到感觉到他的鼻息,细弱但均匀,带着淡淡的暖意,像小猫一样扑在她的颈边,才能有少许安心。
“殿下待这位公子,是用了心了。”面前有人低声道,仿佛带着些叹息。
一抬头,便见那官服女子的目光落在江寒衣脸上,眼中的神色颇有些复杂,似乎感慨,又似乎掺杂着些别的什么,只教人一时间辨不分明。
见她看,便扭转过头去,只道:“实在也是应当的。一个男儿家,做到这个份上,单是瞧着也让人心疼。”
眉眼谦和,仿佛极合礼数的模样。
姜长宁瞧着她,总觉得她神色间有哪里,颇值得深思。但还未及想通透,便听前面吁的一声,马车就停了下来。
赶车的道:“大人,到地方了。”
那女子便敛去了方才片刻的唏嘘神色,换上一副郑重面容:“此地是一处民宅,仓促之间,只能寻得这一处暂作安顿,委屈殿下了。”
此刻时辰仍尚早。按常理,应是街上四下里少行人。
然而一路行来,姜长宁却能听见,人声反常地多起来,有人奔走,有人议论,冷不防一个少女的声音,从巷子头上飞跑过来,高声嚷着:“打进来了!东城门有兵打进来了!”
一句还没喊完,声音又远去了,消失在巷子的深处。
她眉宇不由沉了一沉。
想来这便是萧玉书昨夜所说的,她手上尚有益州五万兵马,急行军而来,天亮即可入城。因而她才铤而走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昨夜拖过去。
的确不是谎话。
姜长宁心里也知道,对方尽了极大的力,只道:“有劳你了。”
当即不作耽搁,抱起江寒衣便下车,动作小心又飞快。即便知道四周皆是寻常百姓,也不愿让人瞧见了生人出入,横生是非。
民宅简朴得很,只一进,有个小院,就是市井里再寻常不过的那等人家。有个老翁守着,开门将他们迎进去。
她抱着昏睡不醒的江寒衣,直往屋里进,想要将他先放到床上安顿。
不料进屋没两步,迎面撞见一个人。
民宅昏暗,采光不好,她还多看了两眼才敢认清,一时惊诧:“你怎么会在这里?”
竟然是溪明。
昨夜才刚哭得梨花带雨,被她休弃逐出府去,连夜送还母家的人,此刻换了一身简素衣裳,头发亦不过松松一绾,乍一看,像极了平常人家的夫郎。
此刻他望着她怀里抱的人,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复杂与落寞,但很快便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一笑。
“怎么,殿下也不曾说过,被您休弃的人,便再也不能出现在您面前吧?”
那官服女子,也紧随着在身后进来了,闻言轻嗔了一句:“殿下面前,岂容你这样无礼,当真是不像话了。”
姜长宁便越发愕然,将这二人来回看看。
就见那女子半低着头,谦逊含笑:“让殿下见笑了,这是臣的犬子,平日里没规没矩的,冲撞了殿下,皆是臣教养不周的缘故,多谢殿下海涵。”
儿……子?
姜长宁一时震惊,不由睁圆了眼。不说便罢,此刻一提,倒的确是从这二人的面容之间,捕捉到了几分相像。
同时也终于明白了,先前在马车上,对方看她抱着江寒衣时,那种感慨又稍显惆怅的神色,是从何来。
顿时稍感头痛,更尴尬万分。
“此事是本王的不是,”她将江寒衣安顿好了,诚恳拱手作了个礼,“还未曾认真谢过。”
便是把她打死也想不到,眼前竟是溪明的母亲。若是不严谨一些地说,仿佛也称得上一声,岳母。
那一切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依稀记得,溪明样貌既好,修养更佳,之所以嫁与她做侧室,便是因为母亲的官职不高,乃是皇城的宫苑内监。
这个位置,所掌管的职责琐碎,大到各宫修缮,小到路边一花一石,皆由她负责,因而也常能决定工匠进出,与车马运送物品,对宫中各处的熟悉更是远胜于常人。
难怪能在御河岸边将她截住,又神不知鬼不觉,以寻常马车悄悄送出宫来。
现在想来,当时隐匿在草丛中,将她与江寒衣拉上岸的那些人,原是来帮手的宫人,他们却还只道是萧玉书的爪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
姜长宁从昨夜起,面对何等的大风大浪,生死一线之间,也不曾皱过眉头。却在此刻,无助地闭了闭眼。
她当然不认得对方。
她不过是一个借了壳子的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数月,连对溪明都无暇上心,对这房侧室的家人,更是从来不曾见过。
可是于对方而言,连儿子都嫁给了她,今日又为她忙前忙后,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助她脱困,她却连人都没能认出来,这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