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114)
不料眼前的人不假思索:“侍身却不这样想。”
“哦?”
“古来女子薄情,为功名利禄计,则无一不可舍,所谓不学男子之仁,在侍身看来,不过是不敢承认自己冷酷逐利,想要博一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他昂首立着,神情平淡,话音里倒是她从未见过的锐意锋芒。
“侍身争风吃醋,做了许多错事,殿下尚且肯仁心护我周全。江公子为您出生入死,您若当真弃若敝履,”他静静望着她,“那侍身会后悔今日回来帮您。”
姜长宁沉默了片刻,眼角微弯了弯:“你这样想。”
“若是对枕边人都狠心,这样的人,又如何能相信她登上帝位后,能福泽天下万民。”
溪明望着她,忽地一笑,明媚飞扬。
“侍身是曾经为江公子拈酸吃醋,但我不糊涂。殿下莫要看轻了我。”
姜长宁在那种难得的笑容里,竟一时失神,无言以对。
眼前人便欠身施了一礼:“萧太师的党羽领兵攻进城来了,外面乱得很,为免母亲担忧,侍身也不便久留。此处还算得上隐蔽,殿下与江公子暂作歇脚吧,外间那老翁是可靠的,若有事,吩咐他去办便好。往后如何,还待母亲探听消息再作定夺。”、
他深深望她一眼:“愿殿下平安无恙。”
溪明走了,屋里便一下很安静。
民居的格局采光,都与王府天壤之别,即便是白日里,也只从陈旧的花窗透进来几分太阳,照得屋里半明半暗,衬着墙角暗暗生的青苔,和空气里若隐若现的木头潮湿的气味,显得有些寒酸。
但却莫名地让人很安心。
好像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今日不是齐王殿下,不必再为随时会来的暗杀提心吊胆,也不必为谋夺帝位的大计,而殚精竭虑。
那伺候的老翁既陌生,又年迈,原也不指望他能做些什么事。
姜长宁接了他送来的换洗衣服,便道:“你下去吧,我来就好。”
他盯着昏睡的江寒衣看了片刻,轻轻叹一声:“这位公子是个有福的。”
她只恍惚有些发愣。
旁人只道,她以亲王之尊,愿意为一个男子做到这等地步,便是难得的用心。可是江寒衣自从到她身边,当真有享过一天的福吗?
她无法接话,老翁也只慈眉善目:“公子浑身透湿,也真可怜见儿,殿下快些替他换了干爽衣裳吧,虽说是天气不凉,也别过了寒气为好。”
又道:“这地方寻得仓促,不曾备下柴米,殿下与公子折腾了许久,想来也该饿了。老奴出去街上瞧瞧,有什么吃食便买些回来,都是百姓家的寻常东西,比不得王府里尊贵,还请殿下多担待些。”
姜长宁如何有挑拣的地方,只诚心道了谢,嘱咐他小心些。
待到院门重新合上,才将目光转回到眼前的人身上。
江寒衣静静地躺着,额前的碎发半湿不干,贴在脸上,在不算明亮的光线里,越发衬得一张脸苍白,像是在河水里浸得,几乎都有些透明了,没有什么生气。
看得人心里忍不住有些慌张。
好在呼吸倒是安静均匀的,虽然细弱,但好歹能让人心稍定。
“寒衣,”她小声唤他,“寒衣?”
这人双眼合着,丝毫没有反应。
她只能倾身过去,极小心地将他半抱起来。他没有任何抵抗,很乖,很顺从,身子软绵绵的,倚靠进她的怀里,昏睡之中吃不住力,头枕着她的肩膀,一不小心险些又滑落下去,亏得她眼疾手快,一把揽住。
于是便轻轻地撞进她肩窝里,额头抵着她下颌线,细细密密的呼吸,全落在她颈间。
他像是让这一下,略微有些惊扰了,眼帘动了一动,睫毛扫在她的肌肤上,稍有几分痒。喉间发出模糊的声音:“主上……”
她以为他是醒了,连忙答应:“是我,我在。”
但这人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了些,在她怀里动了动,仰起头喘了两口气,显得很焦急,脖颈上的青筋都微微浮起:“主上……你快走,不要……”
后面的声音又含混下去,仿佛是:“不要管我。”
说罢了,像是全然没有说过一样,仍旧靠在她的怀里,人事不知。只是眉宇间浮现的担忧,拂不去,化不开。
姜长宁不忍心,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漂亮的眉峰上轻轻落下一吻。
“没事了。”她低声道。
这人的神色并无变化,紧张攥着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拉着她的衣角。
她思索了片刻,补了一句:“我已经安全了。”
江寒衣像是怔了一怔,少顷,紧蹙的眉头轻轻展开,揪着她衣角的手也垂落下去,头浅浅一低,终于是踏实倒进了她的怀里。脸上现出一种,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安定神色。
她有些疑心,相比呛水昏迷这样久,他其实更像是睡了过去。
想来也是,从昨天白日里起,事情一环接着一环,无暇应接,他执意事事与她共进退,绝不肯让她有半分失望。即便他再如何受过严苛训练,终究也不是铁打的。
在这个世界,男子原本身弱。说到底,他也还是一个男子。
甚至是一个屡次为她出生入死,体质并不强健的男子。
姜长宁沉默了半晌,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五味杂陈。许久,才能动手,轻轻地去解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