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118)
雾气迷蒙的双眸,底下却亮得惊人,让人单是看着那种光亮,心就像被攫住了一样,猛地一震,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姜长宁被烫得垂下眼去,盯着碗里的白粥很久,才轻声道:“先喝完。”
“主上……”
“只要本王还活着一天,也不能让自己的男人饿着。”
她看看这还想争辩的人,虎了脸:“做本王的男人,最要紧的就是听话。要是不听话,等能下床了就把你打发出去,随便去哪里讨生活都行,不许你跟着。”
这人明知道她是在吓唬他,偷偷看她两眼,抿了抿唇角,到底不吭声了,任由她喂。
只是喂了几口,又不好意思,低声道:“主上,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病着。”
“不过是呛了几口水,没有那样严重,我没事的。”
“我喜欢,不行吗?”
“啊?”
他一时间,竟没听明白她说的什么,茫然睁大了眼睛望着她。
姜长宁从方才起,冷脸吓了他许久,到这会儿才终于露出了笑模样,扑哧一声,看着他失措的样子,忍俊不禁。
自己笑了半天,才凑近过去,满脸灿烂,声音软软的:“我知道,可是我喜欢喂你。”
“主上?”
“你成全一下我,好不好。”
“……”
江寒衣望着她,眨了几下眼,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就见颊边不声不响地,一点点红起来。他很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再问,他却不肯说第二遍了,只道:“我饿了。”
她一怔,就被他轻轻瞥了一眼:“主上不喂的话,就算了。”
她回过神来,无声偷笑了笑。也不再追问,他刚才究竟不小心漏了什么话出来,羞于让她听见,只依言拿了小勺,将那一碗粥慢慢地喂给他。
外面的日头渐渐地斜了。
远处的街上,隐约传来刀兵之声,掺杂着叫嚷与哭喊,显见得那攻入京城的乱军,一时半刻间还不能平息。但他们身处的小巷里倒还安宁,至少没有人打进院门来,至少能容她太太平平地,喂他喝完这一碗粥。
江寒衣的脸很红,也很乖,但他的观察力向来细致入微。
安安静静地任由她喂了半晌,忽然出声:“主上,你的耳坠呢?”
他若不问,姜长宁早就忘了,愣了一下才答:“丢了。”
“你把它当了买的粥?”
“没有当,是换给卖粥的大娘了,”她云淡风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上什么时候带过钱。”
“还不如当了呢!”这人顿时要和她急。
她犹自没反应过来:“有多大分别吗?”
“一碗粥罢了,如何值得了那样多,主上为我做到这样的地步,我实在……”他又愧疚,又懊恼,憋了半天,小声道,“当了,至少还能剩下许多银子来。”
话语间,俨然把她当成了什么不知柴米贵贱,一味败家的纨绔。
姜长宁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多亏手里的粥碗快见了底,好险没有泼出来。
光知道心疼银子,怎么也不想想,眼下兵荒马乱的情形,但凡没穷到差一天营生便活不下去的铺子,都晓得关了门去避风头,哪里还有开着的当铺。能让她在街角揪到一个挑担的小贩,千恩万谢买得一碗粥来,已经实属不易。
话说回来,这些金银财宝,一来齐王府多得数不清,二来么……
原本也不是她的,她当然是不心疼。
她无声抿嘴笑笑,心里道,这别人的家财挥霍起来,的确是没什么负担。善哉善哉,不大地道。
“没看出来,还挺会管家的。”她睨着他打趣。
江寒衣怔了怔,恍然回过味儿来,腾地一下,又闹了个大红脸,慌忙道:“主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
“是我说错话了,”他都快把头埋进被子里了,小声嗫嚅,“主上你就别逗我了。”
他都这样服软了,姜长宁倒也不好憋着坏,故意再调戏他,只眉眼带笑,望着他深深埋下的脸,垂落的长发,也挡不住颊边那一抹红。
“没错,”她温声道,“以后家里都交给你管。”
面前的人沉默了很久,一眼都不敢看她。
久到窗沿上停的鸽子都振翅飞走了,让人错觉,好像她方才的话,根本没说过一样。
“不许装没听见。”她低低哼了一声。
江寒衣这才躲不过去,很轻地挤出一句:“主上的心意,我已经很感激了。”
“什么意思?”
“我不配的,”他声音更小,“我只要能陪在主上身边,就知足了。”
姜长宁忽地很不喜欢他这副样子。
太懂事,太谨小慎微了,好像随便哪一户教养好的人家,贤良淑德的男儿。好是好,但未免显得太寻常,黯然失色。
远不及昨夜里,两军对峙的阵前,熊熊燃烧的火把光亮里,他只身出现在未央宫的殿顶上,当众劫持陛下的风采。
那样世间男子少有的胆魄,他分明是不缺的。
为什么偏偏不敢用在她身上。
万一她喜欢呢?
大约是她深思之下,脸色无意识地沉了几分,江寒衣的神色里便透出几分忐忑,好像自己也知道,害怕她生气一样,轻声问:“主上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