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127)
在京城中,他只是一名影卫,即便后来搬进了她的南苑,跟随在她身边,到底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分,他自己也朴素得很,总不惯于让下人伺候,唯恐给别人添了麻烦。
在陌生的外人面前,就更是如此。想要推辞,又生怕坏了对方的规矩。
一时之间,竟然下意识地回头看姜长宁。
对面的女人就嗐地一声笑起来:“你们汉家的男儿,规矩就是多,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看女人的脸色。这样水灵的少年郎,让你管束得怕这怕那,没意思得很。”
姜长宁平白受人一阵奚落,哭笑不得。
身边的人怔了怔,陡然慌张,赶紧小声唤她:“妻主,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睛睁得大大的,偏又自觉做错了事,眼尾向下垂着,看得人心里一软,好气又好笑。
“是我管你太严了吗?”她挑眉,笑着冲他昂了昂下巴。
又转为温声:“没事,人家姐姐给你倒的,你就接着。”
于是江寒衣依言接了酒,道了一声谢。
那女人忙碌得很,闲话几句,立刻又到远处帮手去了。
姜长宁瞥一眼身边人,和他手中的酒杯,言简意赅:“不许喝。”
这人原本将酒捧了半晌,也并没有沾唇,听到这一句,却忽地倒有些不服气上来了,轻轻撅了一下嘴:“为什么?人家倒给我的。”
把姜长宁都给气笑了:“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江寒衣不说话,眼睛眨了眨,很心虚地垂下去。
她摇摇头,抬起一根手指,在他额角很轻地戳了一下:“有些人啊,他喝酒吓人。”
从前在京城的时候,有一晚,她有事去春风楼,与他们的主事烟罗要谈,将江寒衣也一同带去了。不料烟罗单独留他,自以为好心,教他讨好女子的招数。
这傻傻的小东西竟然当真听话,什么都学,被灌了两杯酒壮胆,就敢晕晕乎乎地跑来找她,与她玩青楼里喝花酒的那些伎俩,惹得她头疼不已,连气都没处生去。最后将他按平了,打包扔到床上睡觉。
如今回想起来,他醉醺醺地趴在她身上,像个暖和的小炉子,毫无章法,执着地往她唇上蹭的模样,还……
历历在目。
她低声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将视线投向黛色沉沉的远山。
江寒衣显然也回想起来了,颊边渐渐地浮上红意,纤长手指攥着酒杯,声音很轻:“不许提。”
有出息,如今还敢命令起她来了。
姜长宁压下嘴角的笑,用下巴点了点他手中的酒杯:“我替你喝。”
“好。”
“喂我。”
“……!”
这人一下震惊抬头,双目圆睁,像受惊的小兽一样的眸子里,就明晃晃地刻着“你休想”三个大字。
“刚才让我挨别人冤枉,都没有补偿一下的吗?”
“妻主,”他几乎是咬牙挤出这几个字,“这是在人前。”
“那又怎么了?”姜长宁很无所谓地向四周看看,“这里的人又不讲究这个。”
这话倒是真的。
山中民风豪迈,不如京城中约束男子的一言一行,将三从四德看得很重。此地男女自由交谈,隔着山头对歌传情,乃是常事。
“听说今夜的庆典过后,未婚的少年男女若是有情投意合的,还能携手去林中露宿,他们也当做是常事。”
江寒衣连耳朵尖都是红的:“我在人前做不来的。”
“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古板了?”姜长宁撇撇嘴,“被掉包了?”
“当初在春风楼,我都认过错了,做什么今天突然提起来,揪着不放。”
他很小声地嘀咕,满脸羞赧,躲躲闪闪。片刻后,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你要是真的喜欢……那样,今晚办完正事,回去来,好吗?”
“……”
姜长宁沉默片刻,猛地一闭眼,手在袖子里攥了攥拳,又松开。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
手被一把拉起来。
她握着他的手,连同他掌心里的酒杯,牵到自己的唇边,架势看着有些蛮横,其实用的力却小,并不舍得弄疼他,只眼神凶巴巴的,重复了一遍:“喂我。”
江寒衣愣了一下,陡然从脸一直红到脖颈。
她就着他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山民自酿的酒度数并不高,对见识过现代酿酒工艺的姜长宁来说,更是不在话下,但不知为什么,入口便觉得热腾腾的,从喉头一路暖到胃里,惹得人头脑都有些发胀。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在少年近在咫尺的乌黑眸子里,格外不妙。
四周有人先前留意到他们的轻声对话,像看戏一样悄悄打量,见了这一幕,便蓦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大喇喇地打趣。
这个道:“多好的福气,真让人羡慕啊。”
那个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漂亮懂事的男人?”
间或还有些听不懂的当地土话,但也知道是拿他们玩笑的意思。
江寒衣终究绷不住,悄悄往她身侧靠近两步。姜长宁还是很体贴,笑着将他揽到身后,用自己的身躯替他挡住一道道目光。
在周遭说笑声里,仿佛他脸上不能忽视的红晕,也有了恰当的理由。
至少,好像不再是因为自己误解了她的话,想到了不该想的地方去,闹了好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