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春露(69)
所以在港城第一风云人物面前,黎宏峯算个屁。也值得他大哥看他的面子,特意抽出时间?去照拂一个小?姑娘,听她诉苦,为她安排住处。他黎宏峯哪来这顶天?的脸面。
周锡风原本也没多想什么?。是江禧提及到黎宏峯才提醒了他,让他觉得的确非常奇怪。
事实上?别说黎宏峯了,就连他这个做弟弟的,周时浔也照样不会多赏他几分面子。只?会禁足,停卡,或者给他一脚。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周时浔今晚的异常举动。
周锡风不得不在心底做出一个大胆猜测。
他在猜,昨晚江禧被安排在了哪里。
他猜,那晚见到的那一幕,那个出现在周时浔办公室浴间?的女?人到底是谁。当时由于太过震惊而来不及留意,现在回想,他隐约觉得当时听到的女?人声音竟然也有些耳熟。
事情总不该是他猜想的那样吧。
他大哥周时浔,跟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不可?能吧,大哥。”周锡风干笑了声,貌似吊儿郎当的调侃语气里,落有两分犹疑,“你?们?……”
周锡风不敢,或者说他不愿意往伦理背德那个禁忌方?向去想,那太天?方?夜谭。太罪恶。太崩坏。也太…刺激了。
他决定直白?痛快地问出来。
如果是他犯魔怔,那么?周时浔一定会骂死他。
可?偏偏,周时浔没骂他。他只?是懒散靠在那里,眯着眼睛,眸底伏藏深锐冷峭的碧色流光,抬眼一瞥,平静地回望他。
没有暴力压制,没有刻薄讽刺。他目光一挑就足以富有控制力地向对方?施压,让周锡风一瞬感觉恐惧,试图退却。
却又无法克制地,感到卑劣地期待。
这种期待的另一种解释,或许是,唾手可?得的女?孩对他来说原本只?是兴致浓郁的玩心。但是如果。
如果出现了如周时浔这般竞争力可?怖的对手,那么?女?孩的价值将因对手的存在而拉升,对手越强劲,女?孩的价值感越高。
从唾手可?得变为必须费力争抢,才能得。
这是男人戒不掉的贱性。
周时浔这时候站直身子,缓缓弯起唇角,在他步态优雅地离开之前,他摆了摆食指告诉周锡风:
“这么?期待答案,不如让她亲口告诉你?。”
他没有直接回答。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竟然没有表现厌恶,没骂他有病,更加没有极度反感地直给否认的态度。
周锡风紧紧攥住栏杆,逐渐红了眼。
世界上?最致命的三种不健康关系。
一种是爱情,一种是血脉,一种是竞争。如果说,世界上?还有比这三种更加不健康的致命关系存在。
那就是,为爱情而进行违背天?性的血脉竞争。
兄弟间?的血脉竞争,火一般炽烈,兽一样野蛮,疯狂地抢夺女?孩,狂暴地厮杀对方?,让山崩地裂,让血肉模糊。
让兄弟变情敌。
让荒唐与?兴奋病态共生。
只?有人不敢,但没人会不喜欢。
一向追崇刺激的周锡风当然也很喜欢。
那就看他,敢不敢。
……
空中楼台的另一端。
已?然坠陷深渊漩涡的女?孩仍毫不知情,看着对面这位不速之客,表面努力装着云淡风轻,实则大脑一整个飞速运转。
好在当初接任务时,除了事无巨细了解周家所有人的履历信息之外,行事周全的江禧多留了心眼,提前连黎贝珍的过往经历也早早从黎宏峯那里打听出来,并印在了脑子里。
也好在黎贝珍实际跟母亲朱茜鲜少有接触。
据黎宏峯讲述,朱茜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者,爱自己胜过爱一切。男人要找有钱的,听话的;爱情要讲浪漫的,纯粹的;生活要过自由的,激情的。
而婚后的黎宏峯三样里哪样都不占,所以朱茜孕期就有了新欢,两人在黎贝珍尚未出世就结束婚姻关系,彻底断了来往。
在那之后,朱茜移民再婚生子,黎宏峯满心满脑搞钱,没人管没人要的黎贝珍被弃养在西班牙的亲戚家,独自成长。
这对黎贝珍来说,是命运的诅咒。
但对江禧来说,是还好如此的侥幸。
无关演技,只?因为这世上?没有谁可?以在一位母亲面前,成功假扮她十月怀胎的女?儿。
除非这位母亲在十月怀胎后,就遗弃了女?儿。
所以江禧在瞬间?的头脑风暴后得出结论,就算今晚坐在这里的是真?正的黎贝珍,也不会对朱茜有多客气。
“说事儿吧。”江禧拿捏出了不客气的态度,双手环胸,下巴一扬单刀直入,“都挺忙的,就别干坐着吹风了。”
朱茜先是微愣,随即笑了声,似是有些感慨地打量她,说:“想不到我女?儿长大以后,是这种性格。”
“叫您一声妈,您还真?端起来了。”江禧也跟着笑,笑得层次丰富而分明,前调嘲讽,后调不耐。
“这么?多年才见一次面,没必要话没说两句就把我们?的关系搞这么?僵吧?”朱茜还在搞寒暄那套,还不肯进入正题。
那江禧也不急,陪着她兜兜圈子有什么?所谓,“我们?这种关系以后还是少见吧,你?尴尬,我麻烦。”
朱茜脸色变了变,也懒得再虚与?委蛇,开始了,“周时浔那种风云人物你?都能说上?话,看来你?在周家混得挺不错。”
“不如帮妈妈个小?忙。”她也不客气。
“帮不了。”江禧拒绝得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