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早逝白月光(128)
棠梨只是笑了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后花园走。
直到棠梨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脚步一顿。
邢钰察觉到她的停顿,顺着视线望去,“诶?那不是裴大人吗?想来是与哥哥有事要商议吧,不用管他们,我们去那边玩。”
凉亭之中,裴时清与邢易对坐品茗,看到她们二人从这边经过,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邢钰和棠梨也回了个礼。
他的目光根本没落在棠梨身上。
邢钰拉了棠梨一把,两人沿着小径飞快地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她听到身后裴时清微微咳嗽,邢易关切问道:“你病那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好?”
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无碍。”
棠梨心中一揪。
他病了?是什么时候病的?
两人很快拐过一丛芭蕉,她微微回头瞥了一眼,那道白衣身影已消失不见。
因着心不在焉,棠梨只觉时间过得飞快,日渐西斜的时候,她与邢钰告辞。
邢钰拉着她抹眼泪:“你要走那天一定要告诉我,我来给你送行。”
棠梨抱了她一下:“莫要伤感,等有机会来滕州找我玩。”
两人依依惜别,邢易也出现了,送给棠梨一方上好的砚台:“棠姑娘擅丹青,日后免不得还要从姑娘这里求画,等有空了我便带妹妹来滕州拜访棠山长和棠姑娘。”
邢钰瞪了哥哥一眼:“你这哪是去拜访人的,你这是去讨画的吧?”
棠梨没忍住笑了起来,倒是将离别的感伤冲散了不少。
棠家兄妹送她出了府,她看了四周一圈,只停着自家那一辆孤零零的马车。
想必裴时清早已离开了。
马车晃晃悠悠拉着她上路,金乌西沉,路面都像是被铺上一层淡淡的流金。
棠梨依靠着车壁发呆,在上京的往事走马观花般在眼前浮现。
只是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想起了当年流放路上的种种。
棠梨一点一点将身子蜷缩起来。
直到马车猛然撞上什么东西停了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车夫有些暴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怎么驾的马车?会不会看路啊?”
对方却说:“实在抱歉,不过我们公子想见一下你们主人。”
棠梨心中一惊,几乎是立刻掀开车帘。
恰巧对方也缓缓掀起了车帘,却是陆辰远。
陆辰远看到棠梨,眼眸中正露出些欣喜,却注意到她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他抓住车帘的手微微蜷起,最后还是笑着对她说:“棠妹妹,我想和你聊一聊。”
陆辰远是个做事极为仔细的,他明白他们两人现在已经退亲,若是被外人撞到仍在私会,恐怕会有损棠梨的名声。
于是马车一前一后驶到一个隐秘偏僻的小楼前。
待到马车停稳,车夫递进来一个幂篱。
棠梨带好幂篱之后,方才下了车。
或许是担心她带着幂篱不好看路,棠梨下马车的时候,陆辰远伸出一只手来扶她。
恍惚间让棠梨想起了前一世成亲,在一片漫烂的红中递出来的那只手。
她避开他的手,“陆公子,不用了。”
陆辰远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了片刻,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棠妹妹小心些。”
有人将他们引到了一个雅间。
隔着幂篱,棠梨看到雅间外面是一棵开得正盛的垂丝海棠,甚至有一些花瓣落到了雅间之内。
她拂开座位上的一朵残花,问陆辰远:“陆公子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陆辰远为她斟茶:“这处茶楼乃是我的一个朋友所开,位置十分隐秘,棠妹妹可以不用带幂篱了。”
棠梨也不是那等矫情之人,于是将幂篱取了下来,好整以暇看着他。
刚才在马车上没看清,此刻陆辰远才发觉她的眼尾微微泛着红,像是刚刚哭过一场。
陆辰远不由蹙眉:“棠妹妹……”
棠梨取出手帕压了压眼尾,失笑:“是不是我的眼睛肿起来了。”
看她这么坦诚,陆辰远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看着她。
棠梨轻描淡写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刚才在马车上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个噩梦。”
陆辰远沉默片刻,忽然开门见山地说:“棠妹妹,陆家……要谢谢你。”
棠梨端着茶杯的手轻轻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出来,落在她的手背上。
陆辰远着急,连忙伸手夺过她的茶杯,又立刻吩咐人取来湿帕子。
棠梨皮肤细嫩,饶是处理及时,也红了一大片。
陆辰远心疼不已:“棠妹妹,要不我们去医馆看一下吧。”
棠梨笑起来:“哪有什么娇气,没事的。”
陆辰远见她不愿,也只好吩咐人去买一些烫伤膏。
然而他低头吩咐小厮的间隙,忽然有人走到雅间里,呈上一个天青色的小玉瓶:“主人听说此处有客人烫伤,特命我送来这瓶烫伤药。”
真是及时雨。
陆辰远朝小厮道谢:“替我谢过你们家主人。”
棠梨取了烫伤膏敷着,这药是好药,一上皮肤便立刻没了火辣辣的感觉。
她垂眸问:“陆公子因何而谢我。”
陆辰远脸上浮现出郑重之色,他起身朝着棠梨行了一个大礼:“我替微雨,谢过棠妹妹。”
棠梨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此刻听他这么说,倒也不算惊讶。
她只是淡淡说:“微雨很好,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等年纪到了,便为她好好相看一户人家。”
陆辰远明白,这便是不打算承认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