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早逝白月光(159)
到目前为止, 棠梨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杀意。
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她盯住他:“我那两个弟弟呢?”
伊尔眼中划过一丝惊讶:“我以为……他们是你的护卫?”
棠梨的背脊又绷了起来, 她盯着他的眼睛:“他们若是无碍,我便跟你走。”
伊尔定定看着她,片刻之后,他一笑:“我说了,我不是嗜血之人,既然是裴大人派来保护你的人,我也不好动他们,不是么?”
棠梨已经明白,裴时清当初把她藏在这里,恐怕要防的人中……就有歃血阁。
想到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棠梨眸光微动,试探道:“我知道裴大人与你们关系匪浅,但既然你们明白我和他……我和他是朋友,又为什么要动我?”
“朋友?”伊尔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见过谁会把朋友藏得那么周密?”
他似乎很是头疼地说:“阁主给我们的上限时间都已经到了,却还是没有找到你,阁主可是大发了一回脾气呢。”
伊尔眸色微深:“幸好还是找到了。”
他忽然逼近棠梨,一把将她扛在肩上:“走吧!阁主再不见到你,恐怕要发脾气了!”
棠梨一声尖叫闷在喉头,她死死抓着伊尔的肩膀,急急说:“裴大人若是知道你们将我掳走,必会生气,你们的关系本来就岌岌可危,非得添一把火?”
伊尔大笑道:“比起他生不生气,眼下更重要的是将你控制在手里!”
他足尖一点踏上屋檐,在雪地留下淡淡很痕迹,扬长而去。
伊尔速度极快,纵身几跃便出了城。
棠梨一路被他捂着嘴,喊叫不成,眼见前方停着一辆马车,她大感不妙,努力挣扎起来。
伊尔说:“对不住了,先委屈一下姑娘。”
他用帕子蒙住棠梨的口鼻,甜腻的气息袭来,棠梨眼前发黑,费劲最后力气将手链扯断,晕了过去。
***
上京正值深秋,满地落叶枯黄。
下人正在打扫满园落叶,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裴时清,忙躬身行礼:“公子。”
裴时清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淡淡倦意往水榭走。
屋子里早已掌上灯,熟悉的熏香包裹住他,让裴时清紧绷了一整日的身子渐渐松弛下来。
“公子,已为您备好水,请公子沐浴。”
裴时清沐浴之时向来不喜人伺候,淡淡嗯了一声。
丫鬟行了一礼,悄声退下。
裴时清正欲往屏风之后走,忽然瞥向桌案。
他目光随即一冷,凝视着最上面的那本书。
昨日他分明将此书放回了书架。
下人向来不敢随意挪动他的私物,此书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裴时清随意拿起一旁的玉笔,挑开书册。
一封火漆信出现在面前。
裴时清眸光微黯。
是歃血阁的信。
裴时清知道自己最近的动作不如徐怀忠的意,此前他们派出薛放,如今又不知会搞什么花样。
他展开信,快速读了一遍,脸色霎时间变得无比阴沉。
“砰——”
桌上笔洗被挥袖扫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息邪闻声连忙入内查看,却见裴时清周身气质凛冽,面若寒霜。
“公子?”
“息邪,备马!”不等息邪回答,裴时清已身形如风,踏入夜色茫茫夜色之中。
棠梨醒来的时候,只觉后脑一阵一阵地抽痛。
视线渐渐清晰,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去摸簪子。
袖中却已是一片空荡荡。
烛火跳动,摇椅上的人听闻声音,缓缓回过头来。
正是徐怀忠。
他穿一身玄色长袍,肩披织金大氅,半白的头发在头顶用玉冠利落束起,端的是一副清贵的气派。
不像是一个民间组织的首领,倒像是朝中重臣。
见棠梨戒备地望着他,徐怀忠一笑:“姑娘不用如此如临大敌,怕你身上带着尖锐之物,不小心伤到自己,我已经替你全部收起来了。”
他端起桌上白雾袅袅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喟叹道:“听说你唤渊儿一声先生。”
棠梨一言不发。
徐怀忠将茶盏放下,捋了捋胡须,笑道:“渊儿唤我一声老师,如此一来,我倒也可以算作你的师祖。”
棠梨一动不动坐在软榻上,片刻之后,忽然笑着问:“既然能唤您一声师祖,不知您能否告诉我……为何要将我绑来此处?”
徐怀忠发出喑哑的笑声:“我不过是请姑娘过来坐一坐,又怎么能叫绑人呢?”
棠梨心知从这人口中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了。
她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既然您邀我来坐一坐,我便好生在这呆着,只是还得麻烦师祖给我的家人递一封信,以免他们担心。”
徐怀忠眸中划过一丝浅浅的讶异。
他旋即叹了一口气:“这是自然,我原本也并非无理之人,只是渊儿那孩子……实在让我伤怀,他将你如此周密地保护起来,竟教我不知是不是也在提防于我。”
棠梨轻笑一声:“您这话说的不对,裴大人既然是您的学生,又怎么会提防自己的老师呢?”
“至于他将我藏在那个宅子里……”
棠梨眼睫微颤,却是不肯再说。
徐怀忠仔细观察着棠梨的表情,对方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恹恹地说:“我累了,想歇一歇。”
徐怀忠见状起身,漫不经心说:“那你便好好歇息,等渊儿来了,我自会让你们见一面。”
哪知棠梨发出一声轻嗤:“不必了,他囚我数月,棠梨知他身份尊贵不敢讨要说法,如今换个地方呆着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