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起眉头，一掌拍向了床榻，颇为愤愤不平道：“那应合欢还真是的……不是说花人们都是她用自己的血肉与那朵异界之花交融所炼制出来的吗？”
“这么说来，花人都是她的孩子才对。”
“可她炼制出来，却给花人下了那么多限制，只作为一具双修的炉鼎，就没想过花人也是人吗？”
空青少有这么愤愤之色，沐朝颜莞尔，轻声道：“自然是没想过的。”
沐朝颜抱着石刀，看向窗外，望着远处明媚的晨光，目光悠远：“传闻应合欢出生于中州海边的一座凡人城池边的渔村，后来魔宗杀入中州，屠城杀凡人，取血肉练就魔功。万器宗的人前去灭魔，将一批苟活的凡人孩子带回了万器宗。”
“应合欢就在其中。”
空青甚少听过应合欢本人的事迹，仰着头颇有些好奇地问：“然后呢？”
沐朝颜转眸扫了她一眼，叹了一声，轻轻开口：“她是个凡人，天生五灵根驳杂，入了仙门也只能做一些外门的杂扫弟子。”
“后来不知怎么地，在万境之森有了奇遇，一飞冲天，成就合体，还带回了一株异界之花，炼制成了花人，成就了合欢宗。”
说到这里，沐朝颜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隐隐夹杂着一丝痛恨：“她炼制花人，创造了双修功法，最终名扬天下。”
向来温和的剑修，语气里增多了一丝初见时的疯狂，有些厌恶道：“她靠花人贿赂门徒，建造宗门，联络六宗，可不过十年，就被人灭杀。所创宗门，由五洲四海的大宗门所瓜分。”
沐朝颜冷哼一声，万分不屑道：“她将你们炼制出来，就是把你们当成有意识的器物，怎么会在意你们的以后呢。”
“这种疯子，在意的只有她的功成名就罢了。”
面容颇为稚嫩的刀修，虽修炼了百年，可提起人人喊打喊杀的大魔头，却也是一副嫉恶如仇的天真少年模样。
空青知道沐朝颜对应合欢极为厌恶，没成想竟然恶心到这种地步，提起来就是一脸的不屑与恶心。
空青觉得她有些可爱，忙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哄道：“好啦好啦，别气别气，那万恶之首都死了一百多年了。”
“不值得宗主动气的啊。”
沐朝颜垂眸，见这明明是受害者的绝色少女却在哄自己，心头的愤懑被怜惜所取代，顿时消散了些许。
沐朝颜抿唇点了点头：“嗯，不气的。”
空青见她散了不少气，又笑吟吟地问：“所以我们这些花人的万恶老母亲，死的时候惨不惨？有没有被五马分尸？”
沐朝颜抿唇，好一会才答道：“据说万器宗在研究透她的成果后，按照她的方法，将她身体血肉搅碎，装进了器皿里不断地增生与异界之花融合，制造出新的花人。”
“应合欢自创了一百种阵法纹路，在她死后，万器宗沿用她的阵法，为修真界炼制处了上千上万的花人。”
沐朝颜顿了顿，神情很是纠结：“除了像你和若雪这般被诅咒的孩子，其他花人身上都有她的血肉。”
空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她制造出了花人，立足修真界名扬天下，最后也因花人而死。”
空青叹了一口气，颇为唏嘘：“当真是成也花人，败也花人。”
沐朝颜颔首：“嗯。”
沐朝颜俯身，抬手抚摸着空青的脸颊，眼里漾着怜惜的光：“只是苦了你们这些孩子，被当做器物制作出来，却偏偏有思想。”
“有思想，便是生灵。明明是生灵，却要因为人的私欲像个器物一样活着，当真是……”
可怜。
修士的恶果，最后却让最无辜的花人去承担了。也难怪修真界那么多年来，都无人飞升。
空青笑笑，伸手拿下沐朝颜的手，弯着眉眼道：“不过现在好多了。”
“修士里有应合欢这种枉顾天道之人，也有小宗主这般悲悯苍生之人。就算我们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宗主还是给了我们安身之地。”
空青握住了沐朝颜的手，目光坚定：“等若雪师姐在千丹大会胜了，等春归世界在试炼场获得亮眼的成绩，我们合欢宗会越来越好的。”
沐朝颜点点头，说了一个字：“是。”
此时隔壁房间有了动静，像是黑鸢尾与苏若雪等人走了出来。
空青牵起沐朝颜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轻笑一声道：“总之呢，现在看来我和小宗主是可以一起修炼的。”
“从今日开始，我可以边画符边和小宗主双修，等大宗主回来了，再和大宗主双修。”
“就这么办！”
空青一锤定音，全然不管沐朝颜的想法，牵着她就往外走。
沐朝颜红着耳尖，一把拉住了空青，咬着唇轻轻吐了两个字：“不可。”
空青忙回过头去看，有些不解：“为什么？”
“宗主都不会拒绝我，难道小宗主会拒绝我吗？”
空青微微蹙眉，拉着沐朝颜的手，略有些微妙道：“可我明明觉得，小宗主比起宗主，更加会疼我啊。”
明明是同一个人，沐朝颜听得空青这么说，总觉得自己要分成了两个。
她有些无奈，在宗门时她的确没有拒绝空青，白日空青修行，晚上就和她交换灵气。
可是现在不一样……
沐朝颜深吸一口气，咬着唇瓣道：“不行就是不行……你再来一次，等我回来了，就把这具傀儡身给融掉！”
空青倒是没有惊讶，心中都快笑死了。
她仰头望着沐朝颜，故作惊讶道：“呀，为什么啊？傀儡身没了，小宗主你就无处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