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长老批阅完今日的卷子后，负责登分的二长老抚着长须，极为高兴道：“这一届丹会，弟子资质都很不错。”
“其中有两份全填对的。”
听到“两份全填对”时，三长老苏苍术微微蹙眉。
一旁的七长老很有颜色，见烛光下三长老的脸色不好，忙说道：“不用看也知道，答得最好的肯定是三长老的胜意公子了。”
二长老点点头道：“不错，的确有胜意。”
苏苍术脸色稍霁，坐在主位的苏长盛打了个圆场：“胜意侄儿向来都是个好的。”
“他如今是金丹中期，是年青一代宗门弟子中，炼丹术最出色的一位。”
“有他在，今年千丹会的魁首，还是我们丹宗的。”
众人都知道苏苍术心高气傲，对自己的儿子寄予厚望，都会说些顺心话给他听。
苏苍术心里舒坦了，也顺着台阶下，轻咳一声，故作威严问：“除了胜意，还有一名是谁？”
“可也是我丹宗弟子？”
“能把药典背得如此熟，对药材辨认如此仔细，此子日后也定是我丹宗栋梁之才。”
二长老抽出了一张卷子，铺平放在案前，欣喜又感慨道：“不是我丹宗弟子，是一名散修。”
“散修？”苏长盛双眼一亮，来到二长老的案前，看向卷子上浮现的三个灵纹，轻声道，“苏若雪——”
二长老点点头，微笑道：“没错，就是这个孩子。我先前看到姓苏，还以为是哪个旁系的孩子。”
“谁知一查登记档案，却发现是个散修，已经筑基了。”
二长老抚着长须，万分高兴道：“她是个散修，骨龄未到二十，却已然筑基，还对药典如此熟读，放在真传弟子里，也是资质出彩的。”
“长盛啊……若是能将她吸纳入宗，此乃我丹宗幸事。”
苏苍术却有不同意见，拧起眉头阴阳怪气道：“寻常散修凑本药典都很难，她年纪这么轻，却已筑基，怕不是别的大宗门培养出来的弟子，来我们丹宗试试炼丹术的吧。”
苏长盛摆摆手毫不在意道：“不管是谁培养的，我们丹宗就是最适合丹修的宗门，只要条件够好，她会来的！”
苏长盛拿起苏若雪的卷子，视若珍宝，双目泛着光：“如此年轻，又如此懂药典……”
“若是明日她对药方也如此熟练，那不管如何，我都会将她招入丹宗，做我的真传弟子。”
二长老朝苏长盛一拱手，含笑道：“那老夫就竭诚祝愿，明日五长老，能得一枚真传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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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空青与苏若雪等人从地下试炼场回到客栈后，丹宗也将明日入选第二场的名单送了过来，师姐妹五人赫然在列。
空青收到第二场的入场符牌时，还有些难以置信：“我这样只填了九成的也能进入第二场，千丹会的筛选也太潦草了吧。”
不止空青，就连黑鸢尾与送春归都有些诧异。
倒是沐朝颜收起符牌，抱着刀往楼上走，边走边道：“不是潦草，是修道资质太难得了。”
“你们出生就在仙山中，而修真界各个宗门，在挑选弟子上，对资质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在仙山之外的辽阔平原，是凡人百姓生活的城池。他们虽知道有修道者存在，可只有妖兽霍乱城池村庄时，才得以见到修真者的身影。”
“而散修呢，大多就是这些为了求仙问道跨山跃海入此界的凡人，又或者是一些被遗弃的大宗子弟。”
“没有宗门庇护，没有修道资质，只能凭借着猎妖会的任务一点点积累积分，兑换术法典籍，靠着自己修炼上来……”
“自然比不上在宗门里随时可以查阅典籍的正统修士。”
苏若雪听到沐朝颜说这番话，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凡人修行，倒是比我们花人更为艰难呢。”
送春归却有不同意见：“其实都是一样的，凡人摸不到修道路径，我们若无宗主，就被剥夺修道的权利。”
“无论是哪一种，都很艰难。”
师姐妹们在沐朝颜面前就着“合欢宗的发展史”讨论一番，最后做出了结论：“背靠大树好乘凉。”
“所以自身弱小之前，能得到别人的庇护，也是很不错的。”
送春归还特别点出了要点：“但是不要太过依赖别人的庇护，不然就会堕入深渊之道。”
“毕竟他人靠不住，能靠的只有自己。”
黑鸢尾颔首，颇为赞同道：“至理名言。”
师姐们探讨一番，各自散去。
沐朝颜抱着石刀坐在自己床榻上，看着起身去送师姐们离开的空青，恍然悟道：为何空青思考方式，有时像猎豹，有时又像菟丝花了。
原来这些小花人，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出身于大宗门，从天之骄子长成天下第一剑的沐朝颜，又一次深刻见识到了另外一种弱小者的生存方式，不由得开始自省。
她很深刻地想了一番，待空青关上房门走回来时，沐朝颜抱着石刀，极为严肃道：“小师妹……”
空青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怎么了？”
沐朝颜抿唇，很是认真道：“在你能叱咤五洲前，你的树，都不会倒。”
空青怔了片刻，明白过来沐朝颜是什么意思后，抬手扶额，哑然失笑。
她笑着摇摇头，走到沐朝颜身前，抽出了一张隔音符，烧起之后，勾住沐朝颜的脖颈，窝进她的怀里，仰头望着她笑：“是是是，我的树不会倒。”
“既然不会倒，先让我缠一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