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抬眸,望着不断飞离的一座座雪山金鼎,感受着四周活跃的金火之气,心里有些可惜。
如此好的天气,若是她单独与绯月同行,此时倒也可以与她一同修炼了。
也不知道这样的好天气,能绘制出多少符箓呢。
空青轻叹一声,拎起衣摆,走回了龙舟内部,缓缓坐下。
前头打坐的箜篌察觉到空青的动静,微微一笑道:“绯月儿倒是听姑娘的话。”
空青身形微顿,斟酌片刻才道:“非是她听我的话,是她自己明白,这对她来说也很好。”
箜篌腰背挺直,沐浴在晨光中,淡淡道:“是嘛,如此说来,绯月儿长大了不少。”
“从前我与师尊催促她修炼,她可是都当耳旁风的。”
空青知道绯月孩子心性,在宗门时没少被提点,如今听箜篌这般说,她只好笑笑,不再作答。
龙舟内一时静默了下来,过了片刻,箜篌才淡淡开口:“姑娘可知道绯月乃是我妙音阁数百年来,唯一一个琴心通明,心性绝佳的天骄吗?”
空青心头一凛,好一会才答:“我知道。”
箜篌叹了一口气,语气颇有些复杂:“若非姑娘,她本应该入无情道。她心性纯粹,如今却……”
绯月察觉不到空青的蓄意勾引,沐朝颜剑心通明也不在意这些,可箜篌不一样,昨夜听说两人相识相知的来龙去脉时,箜篌便知晓这是花人为了逃脱花主做的一个局。
绯月就是花人挑选的猎物。
可箜篌也知道,空青是万不得已才如此做的,除了此事,人也没有什么坏心。
空青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绯月仍旧可入无情道,她对我的喜好,顺从,其实与喜欢您并无二致。”
“可无论是无情道还是有情道,这都是绯月道君的道,不是箜篌道君能干涉的。”
箜篌心头一凛,却又听得空青继续说道: “我只求一个庇护,时日一长,等浮光道君对我的执念消散,我会找个机会离开绯月道君。”
花人的坦然令箜篌惊讶,箜篌抿唇沉吟一番,才叹着气道:“只怕到时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更不要说,姑娘又能去哪呢?”
一个花人,脱离花主后,绝对会被心怀不轨的修士劫走沦为禁脔,哪里还会再遇到绯月这样心善的修士。
空青混不在意,抚着袖子,眺望远方浮云,悠然道:“去东洲,去凡人城池,天地那么大,总有一方角落能让我安身。”
“这些事,就不需要道君为我考虑了。”
箜篌失笑,颇有些感慨:“你倒是豁达。”
空青弯起眉眼,极为洒脱道:“若是不豁达,只怕今时今刻我也不能这般与道君交谈了。”
若是想不开,早在浮光侵占她的那一夜,早在所有希望破碎之时,她就已经死了。
“人嘛,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上,总要想开点。大道漫漫,有人来,有人去,悲欢离合,总是寻常。”
空青侧坐在龙舟上,单手托着腮帮子,望着端坐在舟尾身披金光的绯月,笑眯眯道:“绯月道君是个好人,她救了我,我自当知恩图报。”
“若有朝一日,我成了绯月道君修道路上的阻碍,那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帮她渡过这个劫。”
箜篌抿唇,思索片刻,问:“如果这个代价,是你的命呢?”
空青笑笑,收回目光,望向龙舟顶上的花纹漫声道:“那不行。”
“我的命很贵,天下无人能及。”
箜篌忍不住笑出声,很是轻快道:“你倒是诚实。”
空青弯唇,转眸看着箜篌的背影,笑嘻嘻道:“道君慧眼如炬,我也没必要在道君面前说些矫饰之言。”
“命呢,一条是不可能给绯月道君的。绯月道君,在我心里值大半条命吧。”
“所以我会付出所有的心血去助她。”
此乃空青肺腑之言,箜篌知道,她自己也知道。
箜篌眼里含着笑,御着龙舟朝前方驶去:“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诚如空青所言,无论是无情道还是有情道,这都是绯月自己的道。箜篌无法做主干涉,她能做的,只能是警告空青,此后待绯月真诚一些,不要再蓄意引诱,让绯月犯下什么不该犯的错。
幸好,空青是明事理的。这也算是绯月初入道就遇劫的不幸中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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箜篌带着绯月,在雪原间闯了一早上,闯了不少妖兽秘藏,都没有找到宝鼎真人的令牌。
正午时分,箜篌这一路人与苏知微沐朝颜在一处雪原相逢,彼此间交换了情报。
苏知微便说道:“我与朝颜闯入了一处雪鹰洞穴,降服了一只五品的虬鹰,得到了玄水令牌。”
“而万器宗手上有一枚宝鼎真人留下的鼠土令,如此一来就有三枚令牌现世了。”
箜篌蹙眉,冷声道:“还差两枚令牌,可大秘藏却没有现世,说明所有的令牌并未出世。”
“我们再分头找找吧,到时候我们人越多,能拿到四方阵图的可能越大。”
苏知微点点头,就要御气与箜篌分开。
这时空青叹了一口气,从储物袋中掏出了那枚金灿灿的金虎令牌,摆在众人面前:“我这里好像也有一块……”
沐朝颜垂眸一看,微微睁大了眼睛:“金虎?”
她抬眸看向空青,有些疑惑:“你从哪里得到的?”
苏知微与箜篌一同望过来眼神很是困惑,三人都在想难道是空青原先在浮光那里顺走的吗?
可不是说万器宗只有一枚土鼠令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