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朝颜说得很有道理,可绯月看着空青胸口新溢出来的鲜血,还是着急得直掉眼泪:“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给我转过去!”
沐朝颜头也没回地凶了一句,绯月的眼泪挂在了眼睫上,瞪着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她:“你又凶我?”
“你又凶我!”
委屈一瞬间压过了心疼,绯月气得直咬牙,伸手一指,点着沐朝颜的后脑勺道:“沐朝颜你讲不讲道理,你今天连续凶了我两次了!”
按理说绯月也是修道百年的人了,情绪却如刚入道的小儿一样,说变就变。沐朝颜甚少接触过情感色彩这么浓郁的人,神识清明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头疼。
只是她懒得搭理绯月,就冷着脸由着她生气去了。
绯月见沐朝颜没有回话,只是背对着她,给她留了一个后脑勺,委屈就化作了怒火,越烧越烈:“好你个沐朝颜,就因为姐姐受伤了,你就一直看我顺眼!”
“是,这件事我也有错,但最主要还是怪你!”
绯月气得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往后挪了一步,望着沐朝颜的后脑勺咬牙切齿地数落道:“如果不是你闯秘境,留在外面的分/身无故死了,姐姐也不会担心到要闯秘境来找你!”
“你从来都是这样,仗着自己天下第一,根本不在意自己安危死活,也不明白有人会担心你,最终连累得担心你的人都替你受伤!”
“今天是,十六年前是,八十年前也是这样!”
“她几次濒死都是因你而起,我才要看你不顺眼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绯月几乎是吼出来的。
沐朝颜指尖微顿,心弦轻颤。她扭头看向身后气鼓鼓的绯月,神色有些困惑:“你说什么八十年前的事?”
绯月望着她茫然的神情,忽地被噎住了。她突然想到沐朝颜疯了之后,就不太记得以前的事。
不管是和她的年少情谊,还是与空青的少年心动,都化作云烟,消散在岁月里。
绯月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抱着手臂望向别处,嚅嗫道:“没什么……反正你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若是永远想不起空青,不记得空青对她有多好,也就不会那么惦记空青。
索性沐朝颜原先是修无情道的,说不定还能堪破红尘,早日飞升。等她飞升离开这个世界,自己不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再次和空青结缘。
她又不是真的小傻子,才不要像以前一样,白白将自己喜欢的人推到情敌面前。
沐朝颜看着她这幅嘴硬的神情,转眸望向空青沉睡的容颜,不知为何想到了那日在万境之森同骑一剑时,空青问的话。
在绯月看来,空青似乎就是她那个未婚的道侣琴瑟。而琴瑟八十年前,撇下绯月与自己在一起了。
所以自己真的有过这么一个道侣吗?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初次与空青接触,就觉得对方异常熟稔的感觉。
这世间不会有同一朵花,那么她之前在妙音城她望向空青时,看到的是空青的本身,还是透过空青在看什么人?
算了,这都不重要。
沐朝颜敛下所有的思绪,继续替空青剥掉染血的法衣,冷淡开口:“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又把空青当成是谁了。但她如今是我合欢宗弟子,不是你的道侣。”
“你一个一百多岁的分神期修士,就不要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我门中弟子。让其他人知道了,对空青名声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看空青的身体。
绯月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她转过头望着沐朝颜,很是气结道:“我……你……”
沐朝颜察觉到她又看过来的视线,冷声道:“我什么我,你什么你,让你别看,你就别看!”
绯月气死了,高声反驳道:“修真界什么时候那么在乎少女的名节了,沐朝颜你不要拿那么迂腐的言辞来糊弄我好嘛!”
她两手抱在胸前,很是骄横道:“再说了,我要是不能看,你也不能看!你不也是一百多岁的修士吗?还是人家宗主呢!”
“真要论起来,你和她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名声更加不好听。”
在绯月大声反驳时,沐朝颜已经将空青的红衫都剥下,随手将破布扔在黄风里。
她从纳戒里取出一套干净的白色法衣,迅速给空青套上,在鲜血侵染法衣的同时,冷着脸回答:“她是我的道侣,我自然看得!”
绯月愣了一瞬,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望向沐朝颜:“道侣?沐朝颜你也太不要脸了吧,姐姐什么时候又成你道侣了?”
“上辈子的事你不要套到这辈子来,你怎么能想得那么美呢!”
绯月呸呸呸了几句,一脸晦气道:“姐姐还喊着你宗主呢,你不要趁着她什么都不记得,仗着自己是一宗之主,就强取豪夺啊!”
“什么道侣,都没成婚就称呼上了,你没疯之前也没这么不着调啊。”
绯月哼唧了几声,很是不悦道:“现在疯了,就想什么有什么呢,你做梦呢吧!”
沐朝颜听她骂了那么多,却没有一句“姐姐与我情非泛泛”,便明白此次来秘境,空青并未花多大的代价。
沐朝颜松了一口气,整理好空青的衣襟后,将她揽在怀中,伸手挑开她落在脸上的发丝,沉声道:“我会与她成婚,所以她会是我的道侣。”
“因此我劝绯月道君对我未来的道侣不要有什么多余的念想。”
绯月喉头一哽,气急败坏道:“哦,你会与她成婚,所以她就是你的道侣啦?她答不答应你还是两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