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断情绝爱后(238)+番外
钟知意越想越不踏实,她对瑶贞说:“不行,我得去找我师父。”
瑶贞立马仰起头,十分果断道:“我跟你一起去!”
郁润青如今身在北冥,离寒川之境不过数里。初冬时节,此地已然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冷得叫人站不住脚。
瑶贞虽有灵气护体,但一刮起北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偏头避开直往脸上扑的雪粒子,哆哆嗦嗦地说道:“玹婴炮制的傀儡为凶煞邪物,戾气极重,即便淮山天灵地杰可以压制戾气,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日子长了终成祸端,所以润青师姐便想了个法子,用咒阵将寒川的阴气引入阵眼,形成至阴之气,再以寒川水洗涤傀儡身上的戾气,如此一来,至阴之气就会渐渐取代戾气。”
瑶贞望向不远处的塔楼:“你看,那座塔就是阵眼。”
钟知意不禁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瑶贞弯眸一笑:“你说呢?”
钟知意反应过来了。不论是何缘由,将童尸藏匿于淮山都足以称得上骇人听闻,倘若走漏了消息,问心宗自是难以向仙盟交代,因此童尸一事陆轻舟只能交给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
既然如此……
“都已经找到了压制戾气法子,我师父为何还成天到晚的待在这?”
瑶贞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殆尽,又义愤填膺起来:“哼!谁知道呢!”
“你先别急着生气,终究是眼见为实。”钟知意安抚着瑶贞,心里却直打鼓。她虽目睹过流云伞的过往,深知郁润青和陆轻舟有一段前世的缘分,但流云毕竟英年早逝,两个人也是无疾而终,难保流云之后又蹦出来一个“玹婴”……
万一这前世缘今生续的戏码落在玹婴头上……
钟知意走到塔楼外的时候都有点脚软了,真怕她们师徒两个被一块扫地出门。
瑶贞倒是一心求眼见为实,没什么顾忌,拽着钟知意到处寻找郁润青的身影。
天色愈暗,北风愈发强劲,大雪像盐,又像白色的沙子,随着风漫天飞舞,犹如黄土坡上四处席卷的沙尘,吹得人睁不开眼。
可想而知,这并不是赏雪景的好时候。
偏此刻郁润青就站在屋檐底下,正静静地看着这场雪。
瑶贞和钟知意肩并着肩趴在墙头上,还没有摸清楚状况,决定按兵不动,预备审势而行。
不过两个人心里都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
不管怎么看,郁润青就是无所事事的站在这里。既然无事,为何在陆轻舟面前行色匆匆?颇有刻意回避之嫌。
瑶贞忍不住下了决断:“她分明是躲着我师姐。”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好像恨不得把这两年郁润青投喂的吃食都一股脑抠出来。
“怎么会呢。”钟知意略显苍白的辩驳:“这只是你的推断,没有真凭实据。”
说完,两个人又睁大了眼睛盯着郁润青看。
风雪漫天,草木结霜,那张如玉一般的面孔映着雪光,好似有种不近人情的苍凉冷峻,绝非十九岁的郁润青会有的神情。
没人知道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连自觉早已将世人看透的玹婴也不得而知。
玹婴披着白狐裘,手揣在袖口里,缓步走上前,站在郁润青身旁,余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墙头上的两颗脑袋,不冷不热道:“有客上门,你怎么不迎迎?”
郁润青沾染了霜雪的眼睫微微一颤,像是入了定,才回过神,乌黑眼珠缓慢挪动,视线低垂着落在玹婴身上,也不知她此刻究竟在看什么,眼神是很温柔的,掺杂着悲悯。
可很快,她又移开了视线,望向苍穹之下的雪雾:“你这具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与其做孤魂野鬼,不如信我一次。”
玹婴好一会才有动作,却是阴沉沉地一扯嘴角,说:“我要再想一想。”
郁润青沉默,微不可察的叹息。
玹婴嘴角落下去,也看向那撒盐般的雪,声音较比方才,略低了些许:“你还没有告诉我,长寒到底为何没能飞升。”
“一个厌倦了尘世,了无生趣的人,如何能得道飞升。”郁润青回忆起长寒那跌宕又漫长的一生,神色显出几分寂寥。
长寒信奉之道,乃世无强弱,视同一律,为此她推翻世家,创建宗门,设立瞭望台,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可她信奉之道正如那水中月镜中花,仿佛近在咫尺,却也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执念。
玹婴冷笑,为那一世不配令长寒留恋人间的璇英。
可玹婴并非璇英,她好不容易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她只活这一世,要好好的活,长长久久的活。
不为任何人,就只为她自己。
玹婴抬起头,紧盯着郁润青,一字一句道:“我信你。”
郁润青闻言唇角微翘,低低地笑了一声,那模样,好像许多年前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风雪天,无论她说什么,都能惹她发笑。
玹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明了,郁润青对她的爱早已日渐消弭,恨亦未曾有过,徒留一段不甚光彩的过往,也将随着岁月一同逝去。
这样很好。
“上辈子你欠我的,这辈子活该还债,往后,我们两清。”
“还债……如此说来,倒真叫我觉得好受多了。”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墙外传来异响,扑通一声,似重物掉落在雪里。郁润青偏头望去,又不禁叹息。
亲眼目睹了郁润青和玹婴久久相视的场景,瑶贞气得头顶冒烟,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发现了,怒瞪着钟知意问:“你拦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