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暴鳏夫他嗜血无情(36)
怀安长久注视。
朝堂上李贵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濒死的感觉让他恐惧,他内心在疯狂祈祷,他已经将关键性证据呈上去了,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不要杀他,他不想死,他想活。
南澈是金銮殿中距离怀安最近的人,怀安注视着匕首,他注视着怀安。
黛青色的血管从怀安苍白如玉的手背绷起,他的长睫垂落阴影一片,清润的眼眸多了许多戾气。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金銮殿静得可闻雪落声。
许久许久,怀安收回注视匕首的视线,他将匕首放回红木托盘。
随着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押送官李贵护主不力,拖下去斩首,三日后斩首。”
李贵心中的弦绷断,“皇上,求皇上饶下臣一命,下臣愿意找到凶手带功立罪,下官不想死。”
李贵仰视高坐之上的人,穿着玄色衣衫的帝王不为所动,温柔的笑意挂着也掩不住血腥的杀戮。
侍卫一左一右拖住李贵,李贵自知自己难逃一死,他破口大骂,“晏旧辞谋反当诛连九族!皇上包庇祸心,才致晏旧辞那个反贼招来杀身之祸,他本就该死!我何错有之!皇上,天道不公,如此,你会遭报应的!我等着你被拖入泥潭的那一日!”
绝望的嘶吼贯穿金銮殿。
侍卫堵住了李贵的嘴,但那些字句永远都无法被消磨。
怀安坐在龙椅上,他目光扫过在场臣子的表情,而后起身,“朕乏了,诸位散了吧。”
怀安未等众人是何反应,他摇摇晃晃站起来,金贵的布料压在他身上似乎有千斤重,怀安步子踉跄,尚未走出几步,整个人往下坠。
南澈就站在怀安不到一米的位置,他有能力接住怀安的,他脸上做出慌乱的神情,手着急忙慌的伸过去,指尖在触及怀安时,堪堪错开。
他冰冷的黑眸注视着怀安倒在地上,人群变得杂乱,朝臣蜂拥而上,南澈被人群冲散开,逐渐,与怀安的距离越隔越远。
怀安这一病就是数日。
他的精神肉眼可见的消弭下去,南澈端着发苦的药一勺一勺给怀安喂下去。
怀安周身的气质很静,发苦的药物喝下去,面上半分神色不改。
玉勺在瓷碗里碰撞,阴雨淅淅沥沥的下。
“老师,是被你杀的对吗?”
深秋的冷意寒凉,一道闪电落下,在同一刻照亮两个人的脸。
南澈将药碗放到一侧,“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没有否认。
怀安最先涌上的情绪其实是心疼,是他逼南澈到这个地步。
但箭已开弓,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你有给我切水果的习惯,休沐日你回来后,漏了一天的水果。”
最重要的是,南澈的身上有血腥气。
无论是故意将匕首遗落在现场,还是未清洗的血气,南澈没有想过遮掩,他明晃晃的告诉怀安,他是杀了晏旧辞的凶手。
“南澈,你是在逼朕!”
“奴怎敢?”南澈将那沾了晏旧辞血迹的匕首塞进怀安的手里,他轻飘飘道,“皇上,你可以杀了我,为你的老师报仇。”
匕首是死物,触感生寒,
南澈握着了怀安拿着匕首的手,将其抵在自己的脖颈间,“来啊,割断我的咽喉,就像我割断你敬重的老师那般。”
提及老师二字,怀安的眸中浮现哀痛与恨意,匕首进了一分,在南澈的脖颈上压出来一道血痕。
怀安为晏旧辞伤了他。
他竟不知怀安何时喜欢这种死掉的白月光戏码。
怀安见着那点血,有一瞬慌乱,他将手往回抽,“放开!朕不做和你一样的刽子手!”
南澈的瞳孔里疯意生长,他似是感觉不到脖颈间的痛意,他的手劲儿极大,攥着怀安的手往前送,“皇上,你在害怕什么呢?奴在这宫里低贱不必蝼蚁,晏相可是您放在心尖尖上的好老师,皇上待他之情谊,岂是我这样一条贱狗能够比拟的?”
“你说什么混账话?!”
怀安一巴掌扇在南澈的脸上,他被气得脸色发白,乌眸不可置信的盯着南澈,似是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南澈口里说出的。
再病弱,到底也是一个男子,南澈被扇得偏过了头,他森黑的眼眸盯着地面。
毁了怀安,无论用何等手段。
他骗了他,他便该死。
今晚,他便用宋贺挟持宋远知,一举攻进这京都。
届时,脱下怀安的龙袍,他想做什么,怀安都得受着。
匕首在这一巴掌中掉落在地上,看见南澈脸上的巴掌印怀安的眸里又多了心疼的情绪,他和南澈一起跪在地上,指腹停留在南澈脸颊几寸的位置要落不落。
眼泪先从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出,他搂住南澈的脖子,温热的唇瓣如小兽般一下一下触碰南澈半边肿起的脸,“对不起,南澈,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我不该打你,我太害怕了,你这样拿着刀对自己,我害怕你也会变成睡了后再醒不过来的人。”
怀安掉了许多眼泪,透明软弱的液体沾湿南澈的衣服。
南澈陷入了和贵妃死去时一样的茫然。
怀安爱他吗?
可既然爱,又为何将同样的情感分割出去给了晏旧辞?
怀安不爱他吗?
不爱他为何又要如此哭得肝肠寸断,难过到要死掉?
柔软的唇瓣一下一下磨蹭,怀安湿咸的眼泪在亲吻中糊上了他的脸,南澈觉得眼泪很苦很苦。
他算无遗漏,向来走一步看上步,他难得的遇见的难题,不知道要拿怀安怎么办才好。